“琉璃镜定是价值不菲,侄儿怕到时候达官显贵为了购买琉璃镜,转身变本加厉的压榨民脂民膏,若是如此,反倒是违背了本意。”
这也是赵云安这几日才想到的。
他总会忘记时代的不同,等瞧见琉璃时才想起来,达官显贵的银子好赚,但若是他们将压力转嫁在百姓的身上,那他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赵云安的担心,皇帝与太子自然也明了。
皇帝脸色一冷,淡淡道:“此事朕会放在心上。”
李云衢更是说:“当年在漳州,富裕人家赚的盆满钵满,普通百姓却流离失所,大魏境内又何止一个漳州。”
若非为了稳定时局,皇帝恨不得将这些为富不仁的一锅端了。
皇帝冷声道:“朕方才登基,各地官场变动也是正常,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赵云安见他们心中有数,不再多提。
踏出了第一步,琉璃坊就像是踩上了油门,飞快的进展起来。
工部豢养着的工匠们,果然是各个都有真本事的,在镜子被捣鼓出来之前,他们将琉璃打造成各种各样的摆件,器具,每一样都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这些东西只有最好的,最精美的被留下,其余都会打碎回炉重造。
工部下属们心疼不已,赵云安却严令禁止次品流出。
这是为了保证琉璃的珍惜性,否则数量多了,这东西哪里还卖得出大价钱。
就如眼前的这一对琉璃杯,只因为底下有一道凹槽缺口,就得被打碎了扔回去。
赵云安并不可惜,反倒是说:“越严格越好,琉璃坊暂时只出精品。”
老工匠一听,忙问道:“赵大人说暂时,那以后……”
赵云安笑容淡淡:“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等到以后大魏的财政情况宽松了,不再依靠琉璃坊赚钱,那么将琉璃制作推广出去,甚至普及成日用品,那也不是不行。
赵云安心底这么想,但看着烧窑的困难,制作的工艺,以及无数的投入成本,便知道一时半会儿,琉璃只能作为奢侈品流传。
站在火炉之前,赵云安心思发散出去。
琉璃都制造出来了,那肥皂还会远吗,比起琉璃来,肥皂的制作可简单多了。
只是肥皂也有肥皂的麻烦,首先大量的油脂就十分难得,在这年头老百姓吃肉还是问题,用来清洁的肥皂也不那么必须。
赵云安没有贸贸然的掏空自己的现代知识宝库,反倒是落眼于现实。
百姓们的生存根本还是粮食,大魏有钱了便能反哺,百姓们有粮食了吃饱喝足,才能想着提高生产力。
正胡思乱想着呢,常顺满头大汗的进来。
“大人,府内传来的消息,说夫人要生了。”
“什么?”
赵云安心底一惊,也顾不得去看今天的琉璃成色了,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跑。
等他骑马到了永昌公府,跳下马就往里头跑。
一进院子就问:“夫人怎么样?”
金氏见他跑得满头大汗,一边好笑一边又生气:“现在知道回来了,整日里忙得不见踪影,还以为你把媳妇老娘都忘了。”
赵云安忙不迭道:“娘,你快说季夏怎么样了。”
“好着呢,产婆刚进去,这妇人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你且等等吧。”
赵云安这才松了口气,撩起帘子想往里头走。
“公爷,使不得。”燕儿连忙拦住。
“我去看看夫人。”赵云安解释道。
燕儿为难道:“可是男人不能进产房,这是不吉利的。”
金氏也拉住他:“你捣什么乱,好好的在外头等着,里头有产婆和大夫在,你进去那就是添乱,媳妇还得分心跟你说话。”
赵云安坚持道:“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
顾季夏正疼得额头冒汗,听见外头了动静,朗声喊道:“夫君,你先别进来。”
赵云安听到妻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总算是放心了一些,想了想站在廊下喊道:“季夏,我就在外头,你慢慢生不着急。”
听见这话顾季夏一笑,疼的差点倒抽一口气。
金氏更是掐住儿子的耳朵骂:“说什么混账话,生孩子是能慢慢来的吗。”
“娘,疼疼疼。”赵云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一抽就说了。
金氏瞪了他一眼,见他急得满头大汗也心疼:“你且歇一歇吧,儿媳妇刚发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我劝着母亲也别在这边守着。”
赵云安总算是消停了一些。
屋里头,顾季夏被丫鬟搀扶着慢慢走。
产婆笑道:“老身给不少夫人接生过,但这么看中夫人的,永昌公算头一个。”
顾季夏笑了笑,连肚子的疼痛都觉得好了一些。
她抚摸着微微往下的肚子:“夫君待我最好不过。”
下一刻又阵痛起来,产婆不许她一直躺着,还让她活动活动好生产,又让她趁着有力气多吃一些东西,免得待会儿疼起来没力气生。
再一看,金氏早就准备好了人参,一看就是百年份的,必要时候能救命。
一会儿功夫,又有丫鬟送了容易克化的面食点心进来,甚至里头还有一锅人参鸡汤。
顾季夏趁着阵痛的间隙吃了一些,果然精神头好了不少。
门外,赵云安却有些傻眼:“不是在生孩子吗,怎么还往里头送点心。”
“生累了不得吃点?”
金氏向来是疼儿子的,但这会儿儿子太碍事儿,以至于她有些嫌弃。
赵云安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生孩子的过程中还能吃顿饭?
想了想,他又站在门口喊:“季夏,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人送进去。”
顾季夏刚吃饱喝足呢,捂着肚子有些微微发疼,一听这话就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