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不好又如何,这辈子能有这般的两个兄弟,甚至愿意放弃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位置,来换取他们的兄弟之情,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只要三弟七弟还在,瑾儿一定会好好的。
赵云安送李谦进宫,离开的时候却带上了三位侄儿侄女。
赵诚像一只快活的小鸟,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没想到皇爷爷能答应我们出来,我可想太祖母和二婶啦,还是永昌公府好,住在府里头我想出门就出门,想玩就玩,快活自在。”
赵妤也很高兴,入宫几个月,她觉得自己快被规矩逼疯了。
尤其是她在漳州府住了几年,已经习惯了自自在在,更是受不了宫里头的条条框框。
但此刻他敏锐的察觉到七叔的心情不大好。
瞥了眼没心没肺的弟弟,赵妤坐在赵云安身边,低声问道:“七叔,你不高兴吗?”
赵云安笑了笑,怕孩子误会:“没什么,只是想着公务,有些头疼。”
赵妤相信了:“七叔能干,可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否则七婶婶和小琼儿都会担心的。”
“知道了,小管家婆。”赵云安笑起来。
这一日叔侄兄弟之间的谈话,无人可知。
日子飞快的往前跑,赵云安每每看着进展缓慢的种子田,心底总有几分焦躁。
他迫切的想要看着种子生根发芽,成熟收割。
等到那一日,也许李云衢瞧了高兴,身体也能好一些。
唯一庆幸的是,连年战乱,天灾的大魏,这一年政局稳定,连带着老天爷也十分赏脸。
各地风调雨顺,皇帝年初砸下去的银钱有了回报。
有足够的耕牛和农具,还可以从官府以赊欠的方式先那走种子,百姓们踏踏实实辛苦了一年,终于在秋收迎来了大丰收。
皇帝收到各地奏折后,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今年之后,大魏总算能喘一口气。
身在工部的赵云安,此刻也得到了好消息。
种子田的进展虽然缓慢,但今年秋收之后,还是能证明研究筛选出来的良种,比普通百姓手中的种子产量略好一些。
更让赵云安高兴的是,李云平从西南送回来一批种子。
他打开一看,心头就是一喜。
伸手一摸,这一批粮种饱满有光泽,光是体积就比普通的种子略大一些。
赵云安迅速翻阅,才得知李云平在巡视过程中偶尔得到这种稻种,比寻常的稻子穗大,产量高,且早熟。
只可惜同样的稻子数量不多,李云平搜罗了整一个西南,最后也只得到这一车而已。
赵云安并不嫌弃,这一车稻子好好种下去,等到明年就能得到许许多多的种子。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种良种的性质稳不稳定,能不能将优秀的基因传递下去。
这就需要明年春天种下去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赵云安兴冲冲的告诉太子:“大哥,三哥运回来的稻种分外厚实,一看就知道品质极佳,等明年种下去,来年我们就能收货更多的稻种。”
“用不着两三年,这两种就能普及大魏,到时候百姓们的收成能翻一番。”
李云平靠在塌上,看着弟弟说得眉飞色舞,心底也很是高兴。
“多亏了三弟和七弟,希望那一日早日到来。”
赵云安看向大哥。
入冬之后,李云衢又开始生病。
与往年生病不同,这一次来势汹汹,他的精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萎靡下去。
赵云安看得心惊肉跳,不停的寻找民间名医,但显而易见效果不佳,倒不如太医院。
李云衢反倒是看开了,劝他不必麻烦。
如今还未下雪,室内点着炭盆,赵云安没穿外套都热得额头冒险,李云平却要裹着厚厚的衣裳,抱着暖手炉已经手脚冰凉。
“大哥,你一定能看到那一天的。”
赵云安握住他的手,帮他暖着手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乡间地里,看看丰收的场面。”
李云衢想笑,一开口却变成了咳嗽。
等好不容易平息,抬头就瞧见弟弟眼中的担忧。
他笑着说道:“今年也已经瞧过了,有父皇,有七弟,大魏百姓的日子只会一日比一日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赵云安便起身告辞离开。
他一走,李云衢吊着的精神头就更差了,靠在塌上昏昏欲睡。
忽然,他猛然惊醒。
眼前是儿子的身影,李瑾正小心翼翼的帮他盖被子。
“爹,是我吵醒你了。”李瑾有些懊恼。
李云衢笑道:“无碍,白天睡多了,晚上便睡不好。”
“七叔出宫了吗?”
“刚走。”
李瑾在旁边坐下来,又说:“怎么不留七叔吃饭,七叔在的话,爹也能多吃一些。”
因为在漳州府住过几年,李瑾与赵云安的关系也极为亲密。
尤其是李云衢身体每况愈下,皇帝有心培养皇长孙,常常将他待在身边不说,也有意培养赵云安与李瑾的感情。
李云衢无奈道:“他家中还有妻子,总不能一直住在宫里头。”
拍了拍儿子的手臂,李云衢又问:“今日跟着你皇爷爷学了什么?”
李瑾便开始说起来,无非是皇帝又带着他见了什么人,看了什么书,处理了什么公务。
李云衢听得频频点头:“父皇有心培养,你要用心一些。”
“爹,我知道的。”
李瑾岁数不大,可如今越发的早熟,李云衢的身体状况促使这孩子迅速长大。
“孩儿以前不懂事,不知道处理公务这般辛苦,每次还好抱怨爹爹太忙,没时间陪我,现在想想太不应该了。”
李云衢轻轻搂住儿子:“爹爹也很想一直陪着你,多陪陪你。”
李瑾心中一紧。
李云衢却已经岔开了话题:“若是学得累了就去找你七叔,他最喜欢到处跑,总能带着你们松快松快。”
一听这个,李瑾也面露笑容:“是,儿子记住了,谦儿也常说七叔爱玩,只可惜工部也忙,不然肯定天天都带着他到处跑。”
李瑾还记得在漳州府的时候,全家上下出门游玩都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短短几年,他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虚虚的靠在李云衢肩头:“到时候爹爹陪我一起。”
“好。”李云衢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