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安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但他只能假装不知。
一直到皇帝驾崩这一日。
皇帝这一生跌宕起伏,民间常常说这位是仁君,同样也是天选之子,要不然他一个私生的皇子,能够平平安安一辈子已经难得,怎么可能机缘巧合之下,夺得帝位。
可皇帝这些年的艰难和辛苦,外人无人可知。
尤其是太子早逝,给疼爱嫡长子的皇帝重磅一击,使得他的身体迅速垮下来。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越发倚仗赵云安。
赵老夫人病逝之后,皇帝的身体更是差了许多,就连太医都无可奈何。
病榻之前,赵云安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太子,时隔多年,他心底悲恸,却不得不忍耐再三。
皇帝拉住皇太孙的手,放在了赵云安手中:“安儿,你要帮我照顾好瑾儿。”
“大伯,云安发誓,只要有我一日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了瑾儿。”
皇帝放心了,看向李瑾:“瑾儿,要听你七叔的话,他不会害你。”
李瑾双眼微沉,心底悲恸:“是,皇祖父。”
皇帝宾天,皇太孙继位。
李瑾登基为帝,依旧遵照先皇遗愿,奉赵云安为辅政大臣,甚至加封为永昌亲王。
赵云安成为了大魏历史上,第一位被加封为亲王的异姓王。
可他心底不但不喜,反倒是觉得心惊肉跳。
即使李瑾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温润,就像是小辈都长辈的孺慕之情,可赵云安却敏锐的察觉到一切都已经不同。
很快,他便发现朝堂之中,自己所带来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在他跟皇帝的政见不同时,文武百官首先竟是要看他的眼色,多来附议。
这是先皇时期从不会出现的。
先皇是他的长辈,同时也是靠着自己打下江山的明君,那时候即使赵云安大权在握,可朝堂上依旧听从圣灵。
现在却不同了。
第一次从新帝眼中看到隐忍时,赵云安便知道自己该走了。
大朝会上,永昌亲王上书告老还乡,群臣哗然。
新帝心头一跳,拧紧眉头:“七叔年轻力壮,何谈告老。”
于是一口回绝。
很快,赵云安便上书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第九次。
新帝终于召见了他。
两人刚坐下,新帝便开口道:“七叔,无论他们说什么,朕都是信你的。”
赵云安见他面色真诚,心底倒是平添一份欣慰。
“皇上已经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如今膝下已有两位皇子,臣如今也算功德圆满,能对得起底下的先帝与荣光太子。”
新帝急声道:“朕自幼以来,都是七叔辅佐左右,七叔真的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赵云安只是笑:“可陛下已经长大了,乾坤刚断,臣在不在朝都无伤大雅。”
“陛下也该知道,臣向来是惫懒的性子,这些年都被先皇拘束在朝,早已十分不耐。”
赵云安起身恭敬行礼:“还请陛下应允,微臣想带着妻儿走遍大魏,看看天下风光。”
一时间,新帝竟有些真的伤心难过:“三叔如此,七叔也是如此,你们都要离我而去吗?”
赵云安反过来安慰道:“微臣的职责已经完成,再留反倒是不美,何不留下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再者,大魏天下莫非王土,臣不管到了那里,依旧还是陛下的臣子。”
新帝有些依赖的拉住他:“七叔,我舍不得你。”
赵云安心底感叹,可却心意已决。
他心软,却依旧明白的知道,自己若是再留下去,少不得跟侄儿反目成仇,闹到不可收拾。
趁着赵系一脉的官员还未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现在推下去,尚且能留下叔侄情分。
新帝再三挽留,却依旧没留住赵云安。
赵云安拍拍屁股,带着妻儿远走他乡,他现在有钱有闲,还有亲王的名头,皇帝作为靠山,游山玩水不亦说乎。
被留下的赵系官员傻了,不用人推都成了一盘散沙。
新帝重掌大权,只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