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我在国内没有姓名。”
陈弦歪头,震惊于他的自谦,或者说是自贬:“什么叫在国内没有姓名。”
孟頔口吻淡然:“我只玩ins,买我的画的大部分是外国人,绘本也都是出品海外的全英文版,我的画风不适合这里。”
陈弦愣在那里:“可你在这里办了展。”
孟頔放眼望了望,示意四周:“你看到了,几乎没什么人。”
确实没什么人。
洁白的走廊长而空阔,他们几乎包场。
陈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孟頔无疑厉害,但不是普罗大众的那种“厉害”,他的才华与成绩并不会成为资本——至少不是“谈资”的那种资本,因为行外人不懂,也不想懂,艺术精神层面的追求,是高层次追求。倘若去安慰他,又会显得多余,因为他不需要,即使是一方孤岛,他也是当之无愧的孤岛领主。
他们路过了一块“会动”的墙,大面积的投影墙,还是孟頔那张标志性的繁花图,花朵轻轻摇曳,像被小风吹拂着。
孟頔的笔触大胆潦草,但用色舒服清透,不同色块搭配在一起也不突兀,赏心悦目。他完成了一幅水彩版的“莫奈荷塘”。
“看,你的画在动。”陈弦停在它们前面,近距离观察那些仿佛活过来的花儿。
孟頔也站住:“嗯,我把它们做成了动画。”
陈弦:“你做的?”
孟頔:“策展方给的建议,他说要一个吸睛适合观展人打卡拍照的开场。”
陈弦踌躇了一下。
孟頔看出来了,问:“你想拍照吗?我可以帮忙。”
陈弦不再藏掖:“本土狗第一次看画展。”她回头看了看:“尤其你的画很漂亮。”
孟頔当即拿上她的手机站去不远处。
“这个位置可以吗?”他问。
“可以再远一点,”陈弦目视镜头,指指身后:“我想能拍下整张画整面墙,如果可行的话。”
孟頔又走开一些,重新调整角度。
他颔首表示可以。
拿到照片后,陈弦道了声谢。孟頔说不客气。
陈弦自嘲:“我们真是好客气好有礼貌啊。”
孟頔同意。
陈弦说:“我决定收回感谢,这是朋友间应该做的。”
孟頔莞尔。
走过动画墙,再穿越高耸的白色圆拱门,艺术馆的内部环境变得愈发开阔,孟頔真正的画作就被安置在这里。
“有人了。”陈弦说。
孟頔笑了一声。
是的,有人了,尽管不多,一对情侣,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儿。
他们或拍照或私语,整间展厅静谧而空灵,只有孟頔的画作是鲜活的,在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