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宿真不愧是狐狸精属性,一个两个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魂儿都不知道丢了哪去。
沈阙也站起身:“吃饱了。”
没胃口,顾青禾一口咬定他俩能成,饭桌上说这种话就是故意影响别人食欲。
晚饭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后,卖相不咋地的红烧狮子头不太顺利地出了锅。
萧恪关了火,还特意用欧芹点缀了下红烧狮子头,试图为它丑陋的面容增添一点生机。
他端着餐盘进了白宿的房间。
白宿已经等饭等到睡着,身子斜斜靠在床头,头歪向一边,膝间放着的平板里还在播放动画片。
萧恪轻轻将餐盘放下,也不急着喊他起床,而是坐在床边欣赏起他的睡颜。
有点感叹。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无论什么姿势都宛如画卷一般优美?
又是怎么做到,从头到手指尖儿都这么精致漂亮?
他抵着下巴,视线在白宿脸上放肆流连。
“噗啪!”睡意的小泡泡忽然破掉。
白宿缓缓睁开眼睛。
萧恪赶紧起身,佯装若无其事道:“醒了,吃饭。”
白宿睡眼惺忪望着餐盘中成分不明的物质,良久:
“这是什么。”
他指着红烧狮子头问道。
“能是什么,你要的红烧狮子头。”
白宿摇头:“不可能,狮子头它首先得是圆的。”
知道他在嫌弃卖相不好,萧恪干脆拿过筷子和碗塞到他手里:“事别太多,快吃。”
白宿俏皮笑笑,夹了一点狮子头送进口中尝了尝。
没发表任何看法。
倒是萧恪先按耐不住:“不说说味道?”
白宿又夹了一块狮子头,送到他嘴边:“你自己尝。”
萧恪倾过身子,嘴巴咬住狮子头。
看他这态度,萧恪还以为做得很难吃,但入口之后发现,虽然卖相差,但味道着实可圈可点。
吞咽的间隙,他倏然抬头。
白宿刚才,在喂他。
筷子是白宿用过的。
那这样岂不就是,间接……接吻。
萧恪只觉浑身一下子蒸腾起一股热浪,脸颊到耳朵都烫得厉害。
他捂住嘴巴,美味的狮子头变得索然无味。
“好吃么?”白宿笑眯眯问道。
萧恪移开视线,忽然不知该看向哪里。
他低低道:“嗯,好……吃。”
“我也觉得很好吃,所以想分享给你。”白宿又夹了一筷子水煮鱼送到他嘴边,“再尝尝你做的鱼?”
萧恪骤然缩紧手指,起身,似是掩饰一般低声道:“你吃吧,我去洗澡。”
他阔步离开房间,关上门。
逃离了那暧昧的气氛后,他终于释然松了口气。
手指慢慢抚上嘴唇,即便没有真的触碰到,但好像还是感受到了那张嫣红嘴唇的柔软与温热。
心很乱,脑袋里也如同乱麻。
洗完澡,萧恪从自己房间换了睡衣,抱了铺盖,来到白宿房门前,抬手敲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萧恪的手刚抚上门把手,倏然间想起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吻。
他沉默了许久,做了个深呼吸,打开门。
进门,白宿正双手撑床试图下地,眉间蹙起,看起来用足了力气。
明知他是装的,萧恪还是立马把被子往床上一扔,扶住他:“下来做什么。”
“洗碗。”
“不用,放那我洗。”
“你做的饭,我来洗碗,合情合理。”白宿靠在他怀里,微笑道。
萧恪把他扶回床上,随手拿过碗筷:“待着别动,我去洗。”
“让我和你一起吧。”白宿道,“我想和你一起。”
萧恪吁了口气,转身将人抱起来安置在轮椅上。
像上次一样,萧恪洗碗,白宿帮忙擦水整理,没活儿干的时候,他就坐一边托腮凝视着萧恪。
萧恪洗碗的动作慢了下来。
余光能看到他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为什么盯着我。”
白宿笑笑:“就是觉得,你洗碗的姿势还挺迷人。”
萧恪抬手,忘了手指还站着洗碗精泡沫,作势擦脸,实则在遮掩烫红的脸:
“无聊。”
白宿望着他脸颊那一坨泡沫,抬手手背掩嘴,同样在掩饰嘴角的忍俊不禁。
“你又笑什么。”萧恪的语气硬邦邦的。
“你在偷偷观察我?不然怎么知道我在笑。”
“你真的很无聊。”萧恪冲干净手,头也不回走出了厨房。
背影之坚决仿佛白宿是什么病毒。
但没过一会儿,又默默退回来。
他推着白宿的轮椅,面容紧绷,身体却过分诚实。
……
窗外月色树浓,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
屋内一盏昏灯,将房间映成暧昧且带有倦意的暗橘。
萧恪在地上铺好被子,望向床上已经窝在被窝里的白宿:“我关灯了。”
床上传来困倦的一声“嗯”。
关了灯,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黢黑。
这是萧恪长到二十七岁来第一次睡地铺,底下只有薄薄一层毯子,几乎等同于直接睡地上,地板梆硬硌得他腰身难受。
他翻来覆去,试图找一个舒适的姿势,但每换一个新姿势,都会难受出新高度。
打地铺,放到以前是想都不会想的事。
萧恪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这时,床上传来微弱一声:“不舒服么?”
“没事,你睡吧。”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觉得打地铺舒服吧。
“要不,你来床上睡。”白宿的声音很轻,带着困顿的嘶哑。
萧恪闭上眼:“不用。”
这一次,白宿没了动静。
良久,又听到他说了句:“腿疼。”
萧恪起身,随手拧亮床头灯。
他坐在床边,掀开被子,将白宿的睡裤腿上去。
白皙匀称的小腿上,那道青紫十分碍眼。
看得他心情烦躁。
璞玉一样白净完美的腿,偏就多了道伤。
“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他随手拿过药水想帮白宿上药。
白宿却按住他的手:“忽然不疼了。”
萧恪蹙眉抬头,对上白宿笑吟吟的面容。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部轮廓显得分外温柔,仰头浅笑的模样透着一丝诡计得逞的坏笑,琥珀般清透的瞳孔中映照出萧恪犹疑的表情。
“所以你把我喊起来就是为了折磨我。”萧恪的声音冷了几分。
“不是,刚才真的很疼,但是你上来后,忽然就不疼了。”白宿故作惊讶,“好神奇,你身上是有什么魔力么。”
此时,萧恪心中那个一直在绷着脸浑身散发高冷气息的小人彻底分崩离析。
他到底跟谁学的这一套。
自己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傻子,彻底被他套牢。
“你到底疼不疼。”
白宿想了想:“你在我旁边就不疼,不在就疼,看你想不想让我疼了。”
萧恪内心的小人举起小白旗,悲情挥舞着旗子,惨兮兮喊着“我输了”。
他从地上捞起枕头被子往白宿身边一放,直挺挺躺下:“快睡觉。”
白宿乖巧闭上眼睛。
但他却面朝着萧恪,脑袋不着痕迹往他身边移动一点,浮浮靠在他的肩头。
隔着薄薄睡衣,萧恪能清晰感受到从白宿鼻间呼出的热气弥散在肩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呼吸声也慢慢变得节奏起来。
他好像睡着了。
萧格缓缓侧了侧头,动作极轻,怕吵醒他。
窗外乳白月光倾泻一地,白宿的五官朦胧泛着光晕,乌黑睫毛垂下,透出小片扇形阴影。唇底那一点小痣为他平添几分媚气。
他是睡着了,但萧恪第n次入睡失败。
每次闭上眼,脑海里都是那张温其如玉的睡脸。
睁开眼,再偷偷看一眼。
闭上。
几秒钟后。
再睁开,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几秒种后。
再次睁开,这次完全不舍得再闭眼。
睡梦中,白宿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靠了靠,伸手摸索着,抓到他的衣襟后,呓语两声,脸顺势埋进他的颈间。
萧恪听到了自己如雷贯耳的心跳声。
他的嘴唇,好像隐隐擦蹭着自己的喉结。
温热,痒。
被白宿的气息完全侵占了领地。萧恪做了个深呼吸,内心挣扎许久,确定这不算犯罪之后,抬起一只手轻轻揽着白宿。
白宿没醒,好像睡得很沉。
他收紧手臂,感受着白宿在他怀中因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春风,吹的人浑身暖融融的。
再搂紧一点。
意满睡。
翌日,清晨五点。
丹麦昼短夜长,五点钟的天还大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