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莫名其妙看着他,没等反应过来,怀里忽然落了一道柔软。
他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后退几步,身体重重抵在窗台上。
然后就见白宿手指麻利地解着他的衬衣扣子。
“你干嘛。”萧恪赶紧按住他的手。
白宿使劲拨开他的手,火急火燎解开萧恪第一颗扣子后使劲往两边一拽,露出半截分明的锁骨。
下一秒,他一口咬上锁骨。
萧恪疼地皱了眉,忙揪住他的衣领往后拉。
“怎么剪个头发把理智都剪没了,你想干嘛。”萧恪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抬。
他的眼神忽然飘忽了下。
对方迷乱的眼睛透着一丝期盼,被折腾过的嘴唇嫣红似一点朱砂,极尽艳丽。
白宿呼吸不稳,蹲下身子,抬手抚上萧恪的腰带。
他望着眼前的东西看了许久,语气坚定道:“今晚想要你。”
萧恪脆弱的小心脏一下子跳漏了一拍。
他赶紧按住白宿的脸把他往后推:“你疯了?这里是学校,到处是摄像头。”
白宿使劲往前顶,双手挣扎间摸到他的大腿猛地抱住:“不管,今晚就要。”
“我不要。”萧恪声音不禁提高几度,“除非你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气氛突兀的沉默。
白宿缓缓坐在地上,脸颊贴着他的大腿滑下。
该怎么说,我怕我要走了所以不想留下遗憾?
他扶着额头,眼底弥散开疲惫。
“不知道,就是想要不行么。”说话间已经漫上一丝嘶哑哭腔。
从这里看下去,只能看到他头顶的一小块发旋,他整个人似乎被阴霾包裹,莫名的悲戚氛围弥漫开来。
萧恪慢慢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语气软了些:“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白宿沉默着。
萧恪释然地笑了:“我就在这,不会走的,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了解,我只希望你做的每个决定日后都不会觉得后悔。”
白宿怅然抬头,迷茫着问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万一,我消失了呢。”
“去哪。”
“不知道,或许是比天边还远的地方。”
萧恪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指穿过发丝,感受着他的体温。
“无论你去到哪,我都有信心再次找到你。”
白宿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静静地闭上了眼。
所有的不安好像都随他这句无比坚定的话语慢慢蒸发。
“你的心跳得好快。”
萧恪抿了抿嘴角,低头轻吻他头顶的发:“我说过,欢心则乱。”
世界一下子变得无比阒寂。
只剩下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
随着起床铃声响起,学生们火速洗漱完后小跑进了教室。
“昨晚地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写的。”
“你怎么写的。”
十五班的学生写了作业,还因为不确定的大题一晚睡不好早起来讨论,对于这个班级来说是史无前例的事。
一大早,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天空灰蒙蒙被阴霾笼罩。
蒋月沾着满身湿气进了教室,恰好撞见关馨哭哭啼啼从外面进来,齐甜则扶着她一个劲儿安慰着。
前座一个同学从习题中抬起头好奇问了句:“怎么了。”
关馨哽咽着摇摇头:“我刚才去找班主任请假了,我得回家一趟。”
“啊?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关馨攥紧手指:“你都不知道,我平时对蒋月那么好,她竟然诅咒我妈妈去死,结果刚才家里打来电话说我妈妈摔了腿,呜呜呜凭什么啊,蒋月是巫婆么?”
说着说着,她伏在同学的桌上爆发了泥石流。
“啊这……一般不会有这种灵异事件的存在吧,别担心,你妈妈没事的,快回家吧。”
齐甜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你们真的别理蒋月了,她就是个丧门星,你觉得她妈以前在歌厅陪酒能是什么好人么。”
“对哦……”同学挠挠头,“我也听说了,可能……那就不理她了。”
关馨如法炮制,又走到另一个同学面前哭嚎,一边诉说自己对蒋月多么好一边痛斥蒋月没良心,把自己包装成完美的受害者。
人仿佛天生带着对弱者的同情,见关馨哭得这么难过,大家忙跟着安慰以后不会再理蒋月了。
凡是被她哭诉过的同学都表示肯定会孤立蒋月,要关馨别难过。
丸子头看着她在旁边演,漫不经心嚼着口香糖。
良久,一声嗤笑。
她看向关馨,语气恶劣:“胖妞,别装了吧,你都几天没和蒋月说过话了,你就知道她诅咒你妈了?”
“还有你,齐甜,好歹有点主见吧,别人说啥都信,比起你旁边这种戏精,你这种没脑子的更吓人,哈哈。”
同学不满:“关馨妈妈都受伤了你还这样说她,太过分了吧。”
丸子头不以为然:“我说得不对么?她今天能孤立自己曾经的朋友明天就能背地捅你一刀。”
见在丸子头这儿讨不到好,关馨一副弱柳摇晃的模样跌跌撞撞走到白宿身边,又开始痛哭流涕:
“班长,我和老师请了假,我得回家了,我妈妈因为蒋月的诅咒受伤了。”
霎时间,几台摄像机八卦地怼过来。
见摄像机来了,关馨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前座的蒋月直起身子。
她什么时候诅咒过她妈了。
视线缓缓看向被翻动过的书本。
一声轻嗤从她鼻间发出。
白宿心不在焉翻着课本,“嗯”了声。
接着,他合上书本抬头看向关馨。
良久,送她一个灿烂笑容。
“你怎么知道妈妈是因为蒋月的诅咒受了伤呢,有时候语言的确有威力,能将一个人伤害得体无完肤,但,并没有魔力。”
关馨愣了下,鼻孔处明晃晃的鼻涕也没来得及擦。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怎么知道蒋月诅咒过你妈妈呢,谁说过这事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你看过人家的私密日记?”
听闻此言,旁边同学好奇看过来。
“她……蒋月肯定诅咒她妈妈了,关馨从来不会说谎。”齐甜在旁边帮忙打圆场。
白宿点点头:“是啊,在背后造谣蒋月的母亲这不叫说谎,原来公共认知是可以被你们个人改变定义的。”
这时,旁边一个男生也顾不得摄像机对着,厉色问道:“关馨,你不会偷看了别人日记吧。”
另一个同学跟着附和:“那你活该被骂,怕挨骂的我见了不少,你这种上赶着捡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丸子头站起身,大声嚷嚷:“这小胖妞还到处让人孤立蒋月,朋友?笑死我。”
也有人问:“蒋月,你真的诅咒她妈妈了么?”
蒋月沉默半晌,将自己的日记翻出来甩在桌上。
她目光凌厉看向关馨:“你是看了这个吧。”
关馨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她弓着腰连连摇头:“没、没看……”
“没看你怎么知道我骂你了。”蒋月翻开昨天的日记推到同学面前,“我开始念于旧情并不想和你撕破脸,只是在日记里发泄情绪,没妨碍任何人,但现在我明白了。”
她冷笑一声:“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呢?”
那句被划掉的句子毫不犹豫从她嘴里说出来。
真的没必要了。
好事的同学立马拿过蒋月的日记翻看,半晌,抬头看向关馨:“人家哪里诅咒你妈了,骂人不带父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到处在背后造谣人家母亲?”
“贱不贱啊你。”
丸子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一脚蹬上桌:“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关馨还扯她的胸衣肩带,暗讽她内衣不好,关你屁事,老娘内衣全手工定制的,嘲笑你这穷逼了没。”
关馨本就不算白的脸“唰”一下涨红。
她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书包,拉着齐甜要走。
结果被丸子头堵在门口。
“你想干嘛。”关馨警惕地看着她。
“给蒋月道歉,跪下说我错了。”丸子头玩味笑道。
她本就是出了名的小混混,这件事根本不怕闹大。
“关你什么事。”关馨怂了,冷笑得实在勉强,但嘴上还要争几分尊严。
“不道歉就扇你。”丸子头高傲扬起脑袋,揉着自己的手指,“刚好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道歉吧,你又造谣又联合大家孤立人家,怎么有你这种人呢。”刚才还心疼关馨表示一定会孤立蒋月的同学们瞬间倒戈,跟着义愤填膺道。
这时候,齐甜猛地松开关馨的手,弱弱低下头躲到一边。
“道歉道歉!”大家开始起哄。
vj们看着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见寡不敌众,关馨只好讪讪走到蒋月身边,垂着头缩着肩膀像个犯罪嫌疑人般嚅嚅道:
“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蒋月看也没看她:“不想道歉就算了,回去看看你妈吧。”
关馨双眼瞬时涌出泪花。
或许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人在受伤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哭。
她拎着书包哭着跑出了教室,庞大身躯撞到了守在门口的丸子头。
丸子头揉着手臂:“妈的……”
再次抬头,眼见多了一只手,手里捏着包纸巾。
向上看去,对上了蒋月冷静的目光。
“谢谢你帮我。”
丸子头嗤笑一声:“拜托大姐,我是被撞到了你给我纸巾干嘛。还有,我先声明,我帮你并不是我多喜欢你,纯粹是讨厌这种碎嘴皮子。”
蒋月嘴角一勾:“真的?”
丸子头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过纸巾:“假的。”
一旁,vj小心翼翼问白宿:“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小女孩万一被孤立怎么办。”
白宿扬起笑容:“人就该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并不能因为她是未成年就有特权,人生而平等,不是么。”
vj尴尬点点头:“也是……”
风波过去,教室重归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外面雨越下越大,拍在玻璃上啪啪作响,天色也越来越暗,压抑到极点,这种天气似乎很适合睡觉,复习到深夜的学生们此时有了昏昏欲睡的困意。
也不知谁打开了风油精,霎时间,所有人都被这气味刺激得清醒过来。
上课铃敲响,地理老师抱着一沓试卷气汹汹进了门。
白宿本想喊“上课”,结果地理老师先发制人,指着学生们怒气冲冲:
“你们倒是学聪明了哈,说,昨晚的卷子抄的哪个班的?”
学生们皱起眉头。
“没抄,自己写的。”
“没抄,自己写的”地理老师学着他阴阳怪气道,“你们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先不说正确率,字迹这么工整,还学会花钱请人写了?”
“真的自己写的。”
服了,这人怎么谁都不信呢,是怎么被人迫害着长大的。
这时,白宿缓缓举起手,义正言辞:“老师,同学们确实是自己写的,大家都复习到很晚,你确实冤枉他们了。”
冤枉?
地理老师粗眉一挑。
好家伙,一个社会底层的垃圾三线糊咖还敢和他这个社会地位极高的人民教师抬杠?
能让他驳了面子?
“是你出的馊主意吧,你来之前这帮比猪还笨的学生抄作业能连着人家名字一起抄上,你来了倒是会教,教他们花钱请人写是吧。”
白宿产生了和同学一样的疑惑。
这人是被迫害着长大的吧,怎么谁都不信呢。
白宿据理力争:“老师,猪并不笨,全世界智商排名第十的动物,相当于三岁小孩,连这个都不知道的才该多读书了呢。”
教室里发出阵阵窃笑。
“不准笑!”地理老师举起课本狠狠砸在桌子上,额角暴起条条青筋。
就不信治不了这个垃圾小明星了。
他一直都瞧不起这种抛头露面的戏子,管他是不是会被摄像机拍下发到网上,发网上更好,他今天就要为全体教师讨回属于他们的地位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