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九

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萧恪怔怔看着满地狼藉,他从没见过白宿发这么大火,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情绪上头么?

首饰盒扔完,白宿又将目标放在桌上的水杯。

是一对情侣水杯。

他抄起体积大一点的水杯,高高举起——

一瞬间门,心脏刺痛得难受。

为什么啊,明明是想激怒他好录下他对自己家暴的证据视频,但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难受?

萧恪忙抱住他,顺势从他手里拿过水杯放好,揉揉他的头发安慰着:“好好好,喜欢试就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阻止你,别生气好不好?”

白宿抬起眼,眼眶一片艳红,瞳孔表面蒙了一层雾气。

“我都这么无理取闹了,你为什么还不揍我?”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就不经思考地问了出来。

萧恪努力理解着这句话,良久,他悟了。

估计自己在他心里已经从对家派来的间门.谍变成了无良家暴男,只为给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这件事找到一个合理解释。

但看他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估计是在激怒自己的过程中被感情占据了理智。

好傻啊,又可爱又可怜。

萧恪将他揽进怀中,轻轻轻吻他额头的伤口,柔声道:“我只想揍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了伤。”

白宿悄悄抬眼看着他的脸。

真的?

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如果他们感情真的这么好,自己为什么会单单忘了他?

见白宿沉默不语,萧恪问道:“洗澡么?”

“不洗了,睡觉。”

萧恪轻声笑笑,扶着他躺好,为他盖好被子:“那就不洗了,晚安,有事就喊我。”

“等一下。”白宿喊住他,“睡不着,给我讲故事。”

这颐气指使的态度,萧恪可真他妈喜欢。

他在白宿床边坐下,轻轻拍着他的小肚子:“想听什么故事呢。”

“随便你。”白宿闭上眼睛,做好了听故事助眠的准备。

萧恪只能从他贫瘠的故事库里找到那么一两个曾经给白宿讲过无数遍的故事。

果然,听了没两句,白宿不耐烦打断他:“这故事我倒着都会讲了。”

萧恪一挑眉,忽然站起身,手指抚上腰带扣:“不困?那是没累着,做点剧烈运动?”

白宿忙拉上被子盖住半边脸,翕了眼睛:“睡了睡了……”

萧恪望着床上隆起的薄薄一层,低头浅笑。

关了灯,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回到自己的卧室,他不知道白宿累不累,他是真的累了。

疲惫地倚在床头,黑沉的眼睛凝望着窗外月浓影树。

忽然间门,他像想起什么,拉开抽屉翻了翻,翻出了一张简约到简陋的日历纸,上面画了一个由无数小格子组成的爱心。

不知不觉,爱心格子早已填满。

他从不怀疑白宿对自己的感情,哪怕这段感情始于一场互相猜忌。

但为什么,他偏偏忘记了自己。

萧恪忽然想起自己在英国读书时认识一个学医的朋友,毕业后他也一直留在那边,好像当时攻读的就是脑内科。

看了眼时间门,英国那边现在是下午四点,应该不会打扰他休息吧。

萧恪翻出朋友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过去。

只响了两声,朋友火速接起来。

简单向他叙述了白宿的情况,萧恪提出疑问:“选择性失忆大部分是病人潜意识里想要忘掉某些不快的记忆,可他记得全部,唯独不记得我,是什么原因。”

朋友想了想:“确定不是装的?”

“他没那么闲……”

那头传来朋友沉吟的声音,接着听他砸吧砸吧嘴:“当然,这种现象很少见,但硬要解释也能解释得通,这是我个人一点想法,不一定对。”

“你说。”

“如果你爱人唯独忘记你,这不外乎是一种大脑自我保护机制,与其说是忘记了,不如说是因为舍不得,因此失忆前强烈的意志在大脑中形成一个保护仓,将这段记忆封存在保护仓中,生怕自己忘记。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萧恪握紧手机:“你的意思是……因为太害怕忘记这段记忆,所以将其保护起来,却阴差阳错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大概是这样。你仔细想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失去这段记忆中存在的感情。”

经朋友这么一提醒,萧恪醍醐灌顶。

跨年夜,漆黑的海滩,因为害怕自己看到他的离开而难过,所以选择了独自一人承受这份痛苦。

明白了。

不是因为不够爱,反而是因为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每一帧相处的画面他都希望牢记于心,但老天却给他开了个怪诞的玩笑。

医生朋友在电话那头轻声道:“不要责怪他,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他潜意识里已经因为忘记这段回忆感到痛苦了,好好照顾他,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翌日一早,两人都还没起床,门铃声响彻别墅。

萧恪下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宣雅兰。

“妈,您来了,早安。”萧恪恭敬对他岳母道。

宣雅兰看了眼楼上,问道:“宿宿还在睡么?”

“嗯,昨晚睡得晚了些,而且,他一般这个时候是不会起床的。”

宣雅兰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了。

想起之前白宿七点钟给她发消息道早安,自己问他是不是平时都起这么早,他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好笑。

“那我在客厅等,不要吵醒他。”宣雅兰在沙发上坐下,“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担心他过来看看。”

但平时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白宿像是和宣雅兰有了强烈的心灵感应,不等人叫便主动爬起来。

“妈妈”一见到亲人,白宿便倔强滑着轮椅冲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萧恪这儿受了多大的委屈。

果不其然,一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宣雅兰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便朝萧恪刺了过去。

萧恪:冤。

她忙安抚着好大儿的情绪,问道:“最近在家闷坏了吧?今天阳光很好,要不要去海边透透气。”

“要去!妈妈也陪我一起么?”

“当然,而且——”话未说完,及时打断。

她抿嘴笑笑:“没什么,快去洗漱换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