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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安父母都已去世,她小学毕业后就被送到爷爷奶奶家。哥哥舒平比她大六岁,是国营厂的编外工,偶尔回家。

家里能拿主意的只剩年近七十的舒爷爷。

舒家最早省里有名的茶商世家,后来家道中落。

爷爷奶奶都是那个年代少有上过大学的人,他们深知能读书是多幸运的一件事。

舒爷爷背手在厅里踱步,舒奶奶则走进小房间翻找东西。隔了会,她拿出一些用两个旧手绢包得严严实实的金饰,有一对金镶玉的手镯和一个金耳环,“前几年家里条件不好,卖了些,只剩这三个了。安安拿着吧,实在不行,在学校附近租个小房间,应该是够了。”

舒安知道那是奶奶压箱底的保命钱,没敢伸手接,最后是奶奶硬塞进她手里的。

舒爷爷磨磨后槽牙,跺脚道:“不用那个,我有办法。”

他撑伞往外走,“我去村委那打电话。他们陈家欠我们的人情该还了。”

舒爷爷守在电话前,坐了约莫一小时,茶续了两三杯,电话还是没打出去。

舒家最鼎盛时市里的商铺有一半是他们家的。

某天开铺门时,舒望亭看到有个小伙子晕倒在门口。他见他可怜,接他进了铺,给他吃、给他穿,教他如何种茶、制茶。后来陈顺娶妻生子,三个孩子的姓名都是舒望亭取的。

舒家落没后,从市里搬到县城,最后搬到村里。

舒望亭的儿子原是在农学院教书的老师,动|乱时期,因高知背景和资产家出身被下放农村改造。儿媳为避免受牵连,和他离婚,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跟舒家划清界线。

没想到,儿子的身体还不如他这个老头子,去的第三年就病逝了。

那段日子,陈顺在外地部队当兵的大儿子陈红兵一路高升,一家都搬到省城去了,听说他还让两个弟弟妹妹拿到了工农兵学员的资格,去大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