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以前。

凌晨四点,视频vlog尚未发出，孟可昭人也正在练习室里挥洒汗水，起初并没有打算将意外录下的这段团内秘密聊天发出来。

但孟可昭舞才练习到一半。

经纪人程雪推门而进。

“不用练了。”程雪脸色不好地说。

“为什么？”

孟可昭停下动作,用毛巾擦了把汗,表示相当不解。

为了这支舞蹈,孟可昭连夜练习，已经两天两夜没出过练习室。好不容易练得有模有样,程雪一句话就把他的努力打了水漂，他不甘心。

程雪说：“主办方原本是想让你和言景搞合作舞台的噱头，我给你争取过来，以为就算言景不答应来，最后让你单人上也行。但没想到这次主办方相当坚决,请不到言景,整个节目都被cut了。”

“又是言景？”

听到这两个字眼,孟可昭的脑袋里就已经完全昏了头，完全顾不上其他任何事情。

程雪冷冷瞥他一眼：“和言景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自己争气，那主办方就会为你准备单人舞台。现在这幅情形,都是你自找的。”

“我不服气！”

孟可昭不由得攥紧了拳,青筋暴起气愤地说：“我哪里比不过他了？论练习时长,我七年,他零天,论vocal,我可以唱段高音，他不行，论舞蹈能力我从小练舞，他呢？他根本就是一个门外汉。”

“不过是长相好了些，卖卖人设,结果大家真还信了。”

“要是大家知道他私下里什么样，还会粉他吗？”

程雪安静地双手抱胸，静静看他表演：“说够了吗？”

孟可昭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头偏开转移视线，说：“够了。”

但他那副表情，明显就是郁结多日，根本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的完的。

倒也正常。

要说起这两人的矛盾，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恐怕从比赛的第一天就要开始。

当然，最根源的点在于，若不是言景，在公司的一番规划中，孟可昭将是当之无愧的t-arec位。奈何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没有公司甚至于没有练习背景的言景靠着一张路透图红了，还红得发紫发黑。

在言景的对比下孟可昭显得是那样的黯淡无光。

那些设定好的营销方案与故事线，也完全比不上紫微星天降来的振奋人心。

一步错步步错，孟可昭虽然最后靠着公司和糯米的深度合作，做票拿到了c位。可无论是成团前还是成团后，言景始终牢牢压他一头，让他如何能纾解？

本以为言景退圈后或许会好转。

可如今言景都多久没消息了，那些平台主办方的首选，仍然是言景。

程雪说：“够了那就收收你的酸劲儿。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这世界上谁不努力，因为你努力了，因为你够苦，所以大家就要喜欢你吗？那粉丝为什么不去喜欢扫地阿姨，阿姨可比你辛苦多了。”

孟可昭脸色难看，他不明白程雪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明明他才是程雪的艺人，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练习生。

“雪姐，为什么连你也偏向言景？”

他反问。

程雪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我偏他做什么，我是在训你，别总是想着什么言景言景了，好好想想怎么固粉吸粉行不行？这个月本来你刚刚毕业，热度正是最大的时候，结果你微博ins发的那么慢，超话日活也天天下降，公司归公司，你自己就不能想想办法，和你的粉丝们交流一下吗？”

“我不是不想交流，这几天正在忙着vlog的剪辑，小吴说明早就可以发了。”

“是毕业vlog吗？”

“对。”

“这还算像点儿话……”程雪自进门以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许缓和，但她仍不满意，教育道：“你自己长点心，别全让小吴搞。我去给你安排营销号热搜去，团散了以后你这是第一个毕业vlog，肯定还有点热度。”

说完，程雪扭头转身。

正如她风风火火推门而进一般，又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出，尖细的高跟鞋在瓷砖地板上留下噔噔噔，清脆的声音。

然而，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

闭塞的练习室内，孟可昭的神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扭曲起来。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死死地掐进了肉里，掐出了血痕，可他并不感觉到疼痛。因为方才剧烈的跳舞过，身上的汗还没干，甚至头发上还在滴汗滴，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确一片荒凉。

程雪说的对，有什么用？

他努力，还不是被一句话cut掉节目。

他再想和粉丝拉进关系，那些人还不是说走就走，甚至爬墙他的死对头言景。

既然一切都没有用的话，他又为何还要坚持呢？

七年，他忍了太久太久了。

今天他不想再忍。

孟可昭闭上了眼睛，原地短暂地安静几秒过后，从练习室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助理小吴的电话：

“喂小吴，你vlog剪辑的怎么样了……”

……

半夜更被艺人敲门造访。

小吴相当震惊。

但叫他更为震惊的是，孟可昭不但亲自上门，还要亲眼看着他重新修改vlog。

小吴有些迟疑，他看着孟可昭，问：“昭哥，真要这样吗？”

孟可昭说：“你就照着我说的做。”

小吴很犹豫：“可是……这样一来二乘不会放过我们的，她们的战斗力昭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很不好惹。”

“怕什么？”

孟可昭嗤笑一声，扬眉道：“你以为他们听了vlog以后，还能这么嚣张吗？”

小吴：“这……”

“这群人都是事业粉，言景自己本人都放弃事业要去打游戏了，就算短时间内粉圈没崩盘，肯定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昭哥我们这样不合适吧，其他队友也在音频里。”

“把他们都cut掉。”

“……”

小吴其实很不想做，虽然他是孟可昭的助理，是孟可昭给他发钱，但这一番骚操作显然对孟可昭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也确实是劝不动孟可昭了，孟可昭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铁了心要整言景。可小吴很纳闷。

言景这眼看着都退圈了，整他还有意思吗？

对此孟可昭的回答倒是蛮有深意：“黑红也是红。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骂我，我再发个道歉声明卖卖惨，热度不是又有了吗？”

小吴怔楞了一番，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问：“那雪姐同意吗？”

艺人的vlog发出去，当然不止要经过一道检查手续，经纪人，营销部都要过问细节。营销部暂且不提，程雪可是拥有一票否决权。

小吴却不成想，孟可昭抬手便给他看了手机里和程雪不久前的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