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去吧,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她没有对她的学生说“别难过,别哭”的字眼,就那样放下电话。

请好假的谭江收起手机。她是在周五晚上接到医院的电话,接到电话后,她从图书馆跑到了校车乘车点,坐了车去机场,在当晚飞去了云城。

谭围出了车祸。

肇事者疲劳驾驶,在十字路口撞上了过马路的他。之后虽然很快送往医院,她爸仍然重伤不治。

是主治医生给她打的电话。挂了电话后,她不敢耽误一分钟,就怕来不及,却只来得及见他被白色床单盖住的一面。果然和时间抗衡,总是来不及。

谭江付了医药费,签了尸检单,将尸体送去火化。等到这些做完,带着骨灰回到谭围的住处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外公外婆是农村人。她十岁那年刚回去的时候,一天偶然看见家里空置的房间里放有两口棺材。收拾打扫的时候,又在他们住的房间里看见了两个老人家方方正正的黑白照。乡下人虽然对生死讳莫如深,却有着生死看淡的觉悟和准备。

她爸今年四十四、快四十五岁,还与年老体弱没有关系,自然没料到会有飞来横祸,所以无论是棺材遗照还是寿衣纸钱都没有准备。

临栖路依然长的没有尽头,梧桐树还是枝繁叶茂。人间骄阳正好,风过林梢。

小时候,下雨天谭围开着三轮摩托车来学校接她回家。害怕家里都是开豪车的同学会看到她、嘲笑她,她竭力躲在雨衣后瑟缩在三轮车后面的小板凳上,努力想将自己隐藏起来,一路心惊肉跳。很多时候甚至宁愿淋湿没人接,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