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像画布缓缓展开。
她站在小道的尽头,青石板路上轻拢着散淡的雾气,湿润的泥土生苔,轻描淡写之间铺就绒绒绿意。
而温煦的日光便斜斜打在砖石之上。
正是暮春好时节。
而更远处,碧云溪头,水波如绉,桨橹轻摇。
东风有意,吹落茜红无数,桃花点点瓣瓣如珠碎玉,翻红坠素次第,蘸水逐流。
众多的落花为粼粼湖水镶上一层滚边,而立于湖水旁的紫衣男子,衣摆上镀着低调却繁复的云纹镶边,花娟秀水清朗,可他周身的霁月之姿却羞花胜水无数。
他以一副等待的情态,俯仰生姿,湖边人似玉。
没有人知道他在此等候了多久。
有人躲在花树后面,头戴金玉冠,脚踩檀木履,看似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却在暗中虎视眈眈,嫉妒得双目赤红。
又有人姗姗来迟,生拉硬拽,以不容抗拒的力量,非要迫使他走出那一方天地。
他的指节轻叩,衣袖无风自摆。
树荫斑斑河畔柳,浓荫匝地的背后,不知有多少模糊不清的人脸滑过,他们或隔岸观火地轻笑,或含沙射影地讥讽。
那人置若罔闻,他一直敛神垂眸,黑白分明的清润眼眸似在凝视着落花流水,可进一步端详,便会发现他眼中空空,面对群狼环伺,如过无人之地,不以为意。
美景人群分属两端。
一端是繁花流水无忧竞相争荣,一端是人群纷扰各怀鬼胎。
他茕茕孑立,了然一身,立于其间。
迟向晚就是在这个时候,懵懵懂懂地闯入紫衣男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