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里眼睛一眯:“邵斯年,你跟常明赫认识多久了?他为什么借你这么多钱?”
邵斯年抠了抠手:“我们认识五六年了,常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副教授,带过我专业课,还跟我是同一个博导,算是我师哥。他人很好,说可以先拿钱给我爸治病,以后慢慢再还。”
合理,非常合理。
邵斯年的回答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路鹤里控制不住地焦躁了起来。
对于邵斯年,他本来就没有很大的把握。先审邵斯年,也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嫌疑稍微明显一些罢了。
目前看来,进展不是很理想。
如果跟走私集团勾结的不是邵斯年也不是顾梦生,又是研究小组里的谁?
况且,如果邵斯年没有问题,顾梦生的嫌疑就更难洗除。这样一来,江焕必定揪着顾梦生不放,自己是omega的事早晚会被翻出来。
“查他的行程轨迹。”路鹤里吩咐手下队员对邵斯年进行重复审讯,自己走出了审讯室。
他一个人倚在走廊里,点了一根烟。
二队也在对顾梦生进行重复审讯,这是警队常用的审讯套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二队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轮番审讯顾梦生,只有江焕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过。
等到路鹤里脚下积了一堆烟屁股,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他听到走出来的二队队员窃窃私语:“这个omega也太弱不禁风了,这才几个小时?就成这样了。”
路鹤里心一揪,顾不得别的,直接推门进了二队的审讯室。
单向玻璃后面,经过六个小时的高强度审讯,顾梦生的脸已经有些发白了。他是极怕冷的矮鹿omega体质,有天生的体寒症,而审讯室里又阴又冷,是非常不适宜顾梦生待的地方。
此刻顾梦生抱着肩膀缩成一团,不停地打颤,还得强打精神,一遍又一遍地回答重复的问题。
而江焕握着一支笔,坐在桌子后,一动不动,像一座冷酷无情的雕像。
他身边的警员在江焕的授意下,像冰冷的机器人一般,一遍一遍地发问:
“顾梦生,9月7日晚上19点到21点,你在哪里?”
“顾梦生,你从实验室带走的m-iv型抑制剂样品,给了什么人?”
“顾梦生,抑制剂买家叫什么名字,你们用什么方式联络?”
“顾梦生……”
每一字每一句,都毫不留情地狠狠敲在路鹤里的心上。
他不是会让别人代己受过的人,何况是对他有恩的顾梦生。听着那一句一句的审问,路鹤里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摔下耳机,就要往审讯室里走。
“路队,你不能进去!”二队的警员们赶紧来拦,被路鹤里一把推开。
他铁青着脸冲进审讯室,一把拉住江焕,就往外拽:“江焕,出来。”
江焕没想到路鹤里竟然会闯二队的审讯室,冷眼一挑,摆摆手屏退围上来的二队队员,起身跟着路鹤里出了门。
路鹤里拽着江焕进了旁边空着的审讯室,把他往里一推,转身关了门。
审讯室里没开灯,漆黑一片,冰冷冷的,只有铁窗透进了一点点走廊的光亮。
“路鹤里,你这是干什么?”黑暗中,江焕在他背后问,语气不善。
路鹤里背对着他,喘着粗气:“江焕,顾梦生有体寒症,你这是变相刑讯。”
“变相刑讯?那你去告我。”江焕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桌面,“路队,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五分,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就得放人了,我还得照顾嫌疑人冷不冷?要不要再给他点个外卖?”
从神情到语气,是一贯的冷心冷面,连一丝温度都没有,跟他下令击沉整艘走私船时一模一样。
路鹤里转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向前迈了两步,手指重重地戳在江焕的肩膀上,怒道:“江焕,你的枪伤还是顾梦生给你做的手术,你记不记得?”
江焕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震,看来是伤口被戳得痛了。但是江焕没有躲开,眉毛一扬,依然是不近人情、油盐不进的样子:“路鹤里,你现在太感情用事了。我们说好了各查各的,请你不要干扰我们二队办案。”
路鹤里攥了攥拳,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不讲理,还是咬牙道:“江焕,让我审顾梦生。”
不出意料,江焕一口回绝:“不行。按惯例,顾梦生的审讯你要回避。”
“江焕。”路鹤里几乎爆发,捏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让我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