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男孩子会喜欢车什么的,而就庄逢君所知,徐心诺喜欢船,喜欢大航海时代,谁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从小学时他就喜欢看海底两万里。在所有小学生都写过的那篇叫《我的理想》的作文里,徐心诺甚至还曾描述自己将来要当一个船长,不过这实属叶公好龙。
庄逢君高中毕业那个暑假,秦玲带他去海边度假。徐心诺秉持着厚脸皮的精神,也一起被捎带着去了,结果晚上乘船去钓墨鱼时,天黑浪簸,晕船得要死,全程摊在船舱里哼哼。
就此宣告他早就已虚无缥缈的船长梦彻底破灭。
徐心诺抱着庄逢君的瓶中船看来看去,又不急着拆开,因为他说,要挑一个不会被打扰的良辰吉日,庄逢君只是为了哄他高兴,才懒得管他什么时候玩,便催他去收拾自己行李。
过一会儿,庄逢君又过来,问徐心诺要先洗澡还是后洗澡。
两个人合住,事情就要商量着来,谁先用浴室,谁后用浴室,谁先洗漱,谁先上厕所。
徐心诺拿人手短,因而对此接受良好,什么都好说话,这晚两人过得也十分和平。
经过一番忙活,他的空箱子扔在客厅不起眼的角落,所有个人物品已经被安置到该在的位置。还有哪里遇到问题,比如热水器该往哪边拧,哪个瓶子是沐浴露,就抬声问庄逢君。
比起别墅,这屋子一共也没多大,小有小的好处,庄逢君可以很快听到并赶来解答。
夸张一点形容,他们俩一晚上的对话频率好像比以往一周都高。
出来单住的新鲜感甚至冲淡了徐心诺持续了一天的郁闷和丧气,直到睡前,庄逢君却提醒他给家里打电话报备。徐心诺一想起早上跟他妈妈徐春华的口舌之争,就不是太乐意。
当时徐心诺的声音小一点,许萍萍没听见,他说的是:“就算你硬要按头我跟哪个女生相亲,我也是喜欢男的,难道你要我以后娶个女的回家,再出轨去搞同性恋吗?”
诚然有不尽妥当的地方,但徐春华勃然大怒,还骂他不要脸,也实在太过分了。
徐心诺在陌生而柔软的床上打滚,平时遇到坏事,他一定要咋咋呼呼地跟哥们吐个槽再说,今天反倒不想开口。小群里也一直安安静静,似乎大家都没什么新鲜事要分享。
刚这样想的时候,屏幕上就跳出徐春华的电话。
徐心诺举着的手机差点砸到脸上。
固然不知来者何意,他只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暴风雨,也赶紧刮过去得了,索性坐起来,破罐子破摔地按了接听,不料,徐春华的声音意外地柔和——“儿子,睡了没?”
“啊?哦。啊。”徐心诺有点惊到,说,“我还没呢。”
“这样啊,别老熬夜太晚。”徐春华又道,“你今晚在哪住呢?”
有经验的孩子一般都知道,刚挨过打那一阵儿,父母的态度容易格外和蔼一些。
而徐心诺不知情的是,白天许云富把徐春华拉走以后,还做了她的思想工作:“我老早跟你说你这个教育方式有问题,你好歹也看看,你看谁家父母骂自己孩子这么难听的?”
徐春华听了犹嘴硬道:“我自己的儿子,骂他两句,还能记恨我不成?”
到了晚上,心里左思右想不得劲,还是悄悄爬起来给儿子打电话。
但徐春华这个人,是不可能拉下脸给孩子道歉的,电话里也只是一通的问东问西,什么住哪儿了,怎么吃的饭,钱够不够花。徐心诺一一回答了,住庄逢君这,外卖,够花。
而他要趁机搬到公司附近这件事,因着徐春华这点子愧疚感,也较为容易地得到许可。
徐春华只说:“那你别给人家添麻烦,手脚勤快点,平时别光占便宜啊。”
说到这个,徐春华又想起来:“对了,我再给你点零花钱吧。”
徐心诺说不用,挂了电话,没两分钟,手机短信还是提醒,他卡里收到五万块钱转账。
十足标准的徐春华做派,不是很会做母亲,便总是这样用物质弥补,还不容人拒绝。
徐心诺只好回了句:“谢谢老妈,钱真的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