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诺同仇敌忾,又继续对庄逢君嘚啵:“你别不服气,你看你们平时人模狗样的,送人家的都是什么衣服,一点都不耐造,也不好穿,就是虚荣心太重了。”
高凯一边收拾酒精瓶,一边总算说了句公道话:“这不能怨小庄总啊,那牌子又不是咱们自家公司做的,哪管得了品控,你们没听说过越是奢牌越娇贵吗?——会坏的香奶奶才是香奶奶,你要是哪天背个包,怎么造都不坏,才肯定被人说是假的呢。”
徐心诺和马小涛齐齐摇头,直呼消费主义陷阱险恶,奢侈品行业简直是傻多速的典范。
“那也是没办法。”高凯也不无感慨,“刚毕业那会儿,我也这么想的,挣那点儿工资自己都不够花的,打扮嘛得体就行了。后来发现这还是要分行业的。我要是当个程序员,天天格子衬衫人字拖都行,但我们这行嘛,狗眼看人低的人太多了。记得有一回,我陪庄总去参加个宴会,中途出来一趟,到车里拿合同,再回去时没有邀请函,人家愣是不让我进门!”
“哇。”徐心诺叹为观止,“这不跟我那天的待遇差不多嘛。”
“谁说不是。我说我刚刚才出来的,你就不记得了?你们猜那个服务员怎么说?说‘就你这样的,谁会多看你一眼’。”高凯说,“不过从那以后,小庄总每年给我多发一笔置装费,专款专用,不能干别的。所以,穿得小布尔乔亚一点儿去办事,那待遇就是天壤之别。”
还来不及再生感慨,外面又有人敲门,但没敢直接进来。
庄逢君站起身,高凯告诉另外两人:“可能是乔总监。”
马小涛看了庄逢君一眼,论级别和资历,他都比总监要低得多,不知要不要出去。
庄逢君只说:“你们先去休息室待一会儿吧。”
徐心诺和马小涛趴在休息室的门上,有种偷听的禁忌感,高凯觉得自己在外面带着也不好,跟着进来,见此情形,无奈地把他们揭下来。
但还是能隐约听个大概。外面的乔总监是财务总监,带田经理来解释情况。
不只是为他们打架的事——向合作方应付81万,实付810万的性质显然更严重一些。
听完来龙去脉,庄逢君若有所思,倚着办公桌,手里夹了支烟,但或许因为室内禁烟,并未点燃。当然,如果他实在想在自己的屋里抽烟,也没人能拦就是了。
田经理看了上司一眼,小心翼翼开口补充:“不过确实,庄总,这次纰漏的主要责任还是在文杰。我干财务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事。”
乔总监道:“追责可以之后再说,为今之计,还是尽快采取补救措施,把款项追回来。”
庄逢君点头:“这话没错,那麻烦乔总上心,尽快制定一个追回方案,跟对方去沟通。”
田经理不停地擦汗,跟他比起来,庄逢君神安气定得多,好像豁出去八百万也没有什么。
对一个集团公司来说,八百万是个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数字。理论上,最后能把钱追回的可能性很高,只是中间过程里,总归要付出不少沟通成本,跟合作方公司和银行方面协调,并且承担期间的利息损失,以及公司资金周转不灵的风险。
最好的情况,对方愿意积极配合,自然万事大吉,但谁能保证一定会这么顺利,万一合作方以走流程为由,拖延敷衍,甚至耍赖,这些都不无可能,最坏的情况就是还要诉诸公堂。
田经理感到头大,已经看到自己今年的年终奖泡汤了。
他打了好几版腹稿,尽量把锅推到庄文杰一人头上,自己只负个监督不力的责任。
毕竟庄文杰还姓庄,他们一家人,什么不好商量。
就在田经理以为终于可以撤退,庄逢君重新看向他,把他如意算盘敲了个碎:“其实这个纰漏具体是因为谁犯错,我倒不是太在意,田经理你也说过,员工出错本身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不明白的是,怎么一个业务员犯了次疏忽,就有权限把公司的八百万直接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