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紧张,也不算是坏事,就是……”秦玲停顿一下,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似乎她也在借此组织语言,循循善诱,“诺诺你知道,我们家的案子之前立案调查了对吗?”
徐心诺隔空点头,想起她看不到,又说:“对的。”
秦玲亲口告诉他这个,让徐心诺略微意外,但也足以证明,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甚至觉得他是庄逢君最亲密的人,才会先和他商量。如今坊间广泛流传的版本,还是护士抱错了两个孩子,徐心诺回头想想,甚至有时候怀疑是庄家放出去的烟幕弹,好让外人找不着北。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秦玲告诉他:“虽然案件调查还没出正式报告,不过,你庄叔叔在警局有一点关系,前两天他有个老朋友跟我们说,查到了小君亲生父母的确切消息。所以,就先给到了我们。”
于是徐心诺比庄逢君更早一步听到个中细节。
“其实准确地说,是他生母的消息,这也不是很难查,原来当时很多医生和护士还记得她那个特殊情况。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好像还是大学生,快临盆了自己跑到医院来。
“没家人陪,没做过产检,也没建过档,身上连钱都不够,只是哭。眼看都要生了,医院也不能把她往外赶,听说当时请示了院领导,医生护士还凑了点钱,才给她安排了病房。
“然后这个女孩子,用□□登记了一个假名,当时的系统不像现在一样,到处都联着网,总之被她糊弄过去了。结果有天护士一大早查房,发现她那个病床空着,开始只以为她去上厕所,后来发现一直没回来,才知道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跑了。
“院方后来也打了110,警察还来了一趟,查到身份证对应的是个完全不相干的女孩,不认识孕妇,最后就没太重视这件事。只当八卦在医院里传了一阵子,大家都觉得是她害怕或者心虚,未婚先孕,可能偷偷跑去外面的黑诊所生了孩子。
“哦对了,有个护士还记得跟她聊天时说的话。她说孩子的爸爸是她男朋友,不过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人,有点像社会上坑蒙拐骗的骗子……把钱骗走了,也不再管她了。她老家农村的,不敢跟家里说实话,护士一直劝她把家人找来,还以为是因为逼急了她才跑的。
“她是凌晨从医院逃走的,要说那个时间段,多出个来路不明的新生儿,只可能是……”
徐心诺听完,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有点抖。不过自
然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单纯因为愤怒,而是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击中。他冷静了一下,开始想以前看过的社会新闻,对自己说,到现在这样的事也是有的,有的女生生理知识匮乏到,被男人骗了,怀孕了,都还稀里糊涂的。
得益于他们以前学校的性教育做得太好,他甚至还没什么障碍就听懂了秦玲的意思,秦玲尽可能朝善意的方向揣度,说她大概是羊水破了,还以为自己要上厕所,结果不知所措地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又可能因为实在太害怕,把孩子丢到冰冷的水槽里,自己一个人逃走了。
然后有了后面阴差阳错的那些事,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测。
如果这些都对不上号,那就是犯罪嫌疑人交代的口供撒了谎。
但当时他们是伙同保姆,掐着时间,在秦玲生了孩子第二天,就趁刚刚上岗的月嫂不防备,火速把马小涛偷了出去。如果在此之前还从外面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过来,既没必要,也难度太大,并不是很现实。
何况,说一千道一万,验一下dna,真相就全出来了。
同样作为母亲,无法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蔓延,只是想到那样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地经历了这些事,对生理和心理都是巨大的折磨,秦玲尽量把对她行为的揣测,描述得很中性。
徐心诺好像瞬间也成熟了一些,对她说:“我懂了,是要我比较委婉地告诉君哥吗?”
秦玲表扬他:“你真懂事。就是这样,你趁他心情好的时候,慢慢跟他沟通一下好不好?”
徐心诺又一次点头。他挂了电话,庄逢君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卫生间门外,以指敲门。
“电话讲完了吗?”庄逢君说,“讲完就别在里面窝着了,到外面来吧。”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徐心诺吓了一跳,拉开门,“你都听到啦?”
“没有啊,我又不是顺风耳。”庄逢君笑笑,“就是听到你们在说我的事。”
他靠在门框上,叫徐心诺出来,长腿却把门堵得严严的,两手环胸,调侃般望着徐心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