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部分人都不觉得黎平森他们还能活着回来。
季言轻没有理会那群人,带着其他人快速向着前方而去。
薛刚队里还活着拿枪的三人对视一眼,之前被夏沈书踹了一脚的那男人做主,他带头跟上,“走。”
一群人快速靠近,跟在季言轻队伍末尾。
季言轻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附近。
这条山脉很长,连接着县城附近那一圈山脉,他们之前是朝着远离县城的方向跑的,之前就已经跑出很长一段距离,一群人集合后再次向着前方跑去,两三个小时后他们就跑到山脉尽头。
从高处朝着下方看去,漆黑的荒原之中到处都是如同瘤子般大大小小的灌木丛。
灌木丛是那觉醒丧尸的地盘,如果可以他们都不想再踏入其中,但现在他们除了硬着头皮上没得其它选择。
确定好方向,季言轻带着众人咬牙下山再次进了荒原。
重新回到荒原,他们的路线彻底偏离铁轨,季言轻没有带着众人绕路去找铁轨,而是带着众人采取和铁轨并行的方式往前。
他们从山上下来时天边就已经微微亮起,进入荒原又往前跑了两个多小时后,天色彻底亮起。
接连跑了四/五个小时,所有人速度都逐渐下降,特别是已经被那觉醒丧尸追着跑了几天的薛刚队里那群人,他们好些人都落后其他人二三十米。
季言轻看了一眼自己队里的一群人,正琢磨要找地方让大家临时休息,跑在他左侧的封亦莫就看向右侧的灌木丛。
季言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开始他只看见一堆一堆的灌木丛,直到又往前跑了二三十米,他才在一处狭隘的缝隙后看见一道熟悉的巨大的身影。
那觉醒丧尸就在他们右侧百多米之外。
此刻的它正抱着自己的尾巴尖儿蹲在地上缩成一个圆圆的小球,它喉咙间好像还发出了害怕地呜咽。
它从山里下来之后也选择了远离那条山脉的方向逃跑,他们跑的方向是同一个方向。
季言轻呼吸在瞬间停滞,本来因为急速奔跑而狂跳的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人紧紧拽在手里,无法再跳动。
季言轻立刻回头看向其他人,其他人还并未发现那觉醒丧尸。
季言轻立刻回头对身后的人做警戒的手势,一路跑下来,已经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的众人看见那手势,脚下步伐都是一顿。
下一刻,他们连忙转动脑袋看向四周。
被季言轻抱在怀中跑动的季安已经看见那觉醒丧尸,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下,吞咽唾沫。
那觉醒丧尸看着很凶,可它好好吃……
想着之前咬住那尾巴时尝到的甜甜的汁水,季安偷偷看了季言轻一眼后摸了摸自己的外衣衣兜,兜里还藏着他从那觉醒丧尸尾巴上薅下来的鳞片。
那鳞片没有汁水好吃,可是也香香脆脆的。
想着那汁水甜甜的味道,想着那鳞片香香脆脆的口感,季安喉结忍不住的又滑动了下,早知道他刚刚应该再薅一把鳞片。
“唔?”尾巴尖儿都被薅秃,上面还有道清晰牙印,此刻正努力把自己缩在两处灌木丛中躲起来的那觉醒丧尸隐约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四周。
它比灌木虫要高出半个头,它一动,季言轻后方正跑动的夏沈书一群人立刻发现它的存在。
那一瞬,所有人心脏狠狠一跳。
下一刻,所有人赶紧就近找了灌木丛隐藏。
“唔……”觉醒丧尸环顾四周一圈,它没敢在原地多呆赶紧向着更远之外冲去,要逃跑。
心脏都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季言轻一群人听见它逃跑的动静,纷纷从灌木丛后探出头,看见它跑得飞快的背影,一群人茫然对视一眼。
季言轻回头看向山脉,其他人亦是如此。
远远看见那还能看见些许影子的山顶,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那座山里到底有什么?
到底什么东西,才能把一只即将进阶成尸王的觉醒丧尸吓成那样?
躲过一劫,这次众人再没了休息的念头,一个个放空大脑努力地迈开脚步,要尽可能的远离这片荒原。
然而这片荒原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大,大得多。
离开山脉后他们沿着一个方向一路往前跑了许久,跑到天气都炎热无比,他们都还没能从荒原中跑出去。
眼见着已经到了一天中最热的那两个小时,他们光是站在太阳下皮肤就发痛,季言轻不得不下令让众人找地方休息。
他们找到的扎营点是两大簇灌木丛组建而成的一条长廊,灌木丛上方的枝丫很好的遮掩住了下方的地面,地方虽然狭隘,但总比暴晒在太阳之下好得多。
进入长廊,所有人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出气。
外界的高温和内脏中传来的灼热让他们犹如在桑拿房,那份炎热已经不只是热,更是一种痛苦。
坐下,季言轻缓过劲后,看向单独坐在一旁的薛刚队伍里那十来个人。
再次相遇,薛刚队里一共二十二三个人,之前在山里连同薛刚光头在内一共死掉六个,现在他们已经只剩下十六个人。
其中三个有枪,其他的十三个则是普通队员。
“你们准备怎么办?”季言轻主动询问。
被询问,一直处于逃亡中长时间缺水缺食物的那十几个人纷纷看向季言轻。
他们无论是状态还是脸色都急差,像是随时要死去。
他们带着明显死气的视线在季言轻脸上扫过,无一人说话。
极度的疲惫让他们根本无法思考,薛刚的突然死去也让他们根本无法可想。
跟在薛刚身旁这段时间他们早就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他们只是薛刚用低廉的代价换取来的劳动力,他们也曾愤怒仇恨过,但仇恨愤怒又能如何?
离开了薛刚的队伍,他们甚至可能连那点只有几口的食物和水都无法获得,他们更加活不下去。
他们早就已经麻木。
现在薛刚死了,他们是解脱了,可取而代之的他们也什么都没有了。
“要来我的队伍吗?”季言轻没有废话,开门见山,他们走这边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扩大队伍。
听着季言轻刻意压低故作冰冷却依旧带着几分温软的嗓音,十来个人都是一愣。
最先反映过来的是之前被夏沈书踹了一脚的那男人,“你的队伍?”
他视线在季言轻身旁一群人脸上扫过,眼底是瞬间的算计。
季言轻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看着其他那十三个普通队员。
被季言轻那样一双眼睛注视,大脑空白的那十三个人脑子逐渐运转,他们和季言轻对视片刻后,看向季言轻身旁的黎平森一群人。
他们知道季言轻也认识黎平森他们,季言轻之前曾经跟着薛刚的队伍走过一段,而黎平森他们也曾经是薛刚队里的人。
“好。”之前被夏沈书踹了一脚的男人道。
季言轻看去。
那男人笑着看向季言轻,“我们加入。”
他身旁另外两个拿枪的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他这在薛刚死后就把自己当成队长的做法,但他们并未说什么,他们现在确实并无其它选择。
至于他们周围的另外十三个普通队员,那就更加不值得他们在意。
季言轻视线在其他十三个人脸上扫过,没有等来否决的话语后,对着之前说话的那男人伸出手,“枪。”
刚刚还笑着的那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他看向季言轻白净的掌心,“你什么意思?”
“既然是我的队伍,那队里一切物资的分配当然就是我说了算。”季言轻语气强势,“如果不愿意,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听着季言轻强势的话语,看着季言轻一直并未收回去的手,那人一张脸迅速漆黑。
他旁边另外两人脸色也极其难看。
他们在薛刚队里时一直是跟在薛刚身边的人,是高于队里其他所有普通队员的存在,是剥削的一方。
不用说他们也知道薛刚队里那些普通队员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如果有机会,那些人绝对会弄死他们。
他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们手里有枪。
季言轻队里现在全都是薛刚队里的人,如果他们真的把枪交给季言轻,那其他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决定好了吗?”季言轻手回收,驱赶的意图溢于言表。
薛刚队里的普通队员他可以接纳,但如果可以这三个人他真的不想要,他是急着要把队伍扩大,但不代表他来者不拒什么垃圾都要。
他还没好心到那程度。
“呼……”三个拿枪的人中一人长长吐出一口气,他靠在背后的灌木丛上,仰头看向灌木丛上方蔚蓝得一尘不染的天空。
两秒后,他白着一张脸把手里的枪扔到季言轻脚边。
季言轻看去。
那人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旁边两人不可思议地看去,他难道不知道没了枪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那人笑笑,“抱歉。”
他那句抱歉也不知道是在对拿枪的两人说,还是在对走廊中薛刚之前队里的其他人说。
季言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闲,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闲。”
他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的人生能够悠闲自得,但一切却事与愿违。
他也曾经想过要做个有原则的人,然而他光是活着就已经筋疲力尽。
季言轻点点头,把枪放到一旁。
季言轻没有去说什么让其他人不要记仇的话,有些事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而且莫闲既然敢放下这把枪,那他也相信他没了这把枪也能活下去。
虽然代价可能会很惨重。
见莫闲把枪交了,另外一人和那被夏沈书踹过的人对视一眼后,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动摇。
薛刚现在已经死了,他们之前的求生队已经不复存在,而且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子弹,食物和水更是早就已经见底。
之前被夏沈书踹了一脚的那男人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加入。”就在那两人还在犹豫时,他们身旁的另外十三个普通队员脸上的神情已经改变。
他们没得其它选择。
黎平森他们之前冒险回去找季言轻的事,也让他们印象深刻。
他们和黎平森一群人他们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可也是在一个求生队里待过的。
他们相信如果之前走丢的那个人是薛刚,就算有人拿枪抵着黎平森他们的头,他们也绝不会愿意回去。
季言轻走丢后,黎平森他们却全部回头了。
季言轻点点头。
同时,季言轻看向黎平森,“拿些水和食物分了。”
折腾一晚上再加一早上,他们早就疲惫不堪,所有人喉咙都已经叫嚣着疼痛。
黎平森一群人闻言,赶紧回头拿了背包打开。
看见那不断被拿出来摆在地上的食物和水,莫闲一群人喉结都忍不住滑动。
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东西,特别是水,他们喉咙都已经干得发痛,他们望着那些水的眼神都发直。
黎平森很快从负责分食的夏沈书手里拿到一份食物和水,他回头递给就在他身旁刚刚加入的十三人中的一人。
那人看见递到面前的食物和水,脏兮兮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后赶紧接过。
捧着那食物和水,他喉结滑动,喉间疼痛传来的同时,他迫不及待地拿了东西要和周围另外十二个人分。
黎平森看见,提醒,“那是一人份的。”
已经凑过来要分东西的另外十二个人连同拿着食物的那人都是一愣,所有人都回头看向黎平森。
被注视,黎平森背脊不由挺了挺。
他再次开口,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是一个人的份。”
说话间,他又从夏沈书手里接过第二份食物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