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想着这些,季言轻嘴里原本鲜美可口的蔬菜瞬时变得如同嚼蜡。
季言轻加快速度,三分钟不到就把剩下的菜全部吃下。
蔬菜中蕴含水分,这让他因为极度缺水而干得发痛的喉咙舒服了些,也让他神经紧绷的身体得到短暂舒缓。
吃饱,季言轻并未就此休息,而是又尝了尝挖回来的菜桩。
确定菜桩中间仅存的没有根茎的部分勉强能入口,他又去村子周围那一片菜地中转了一圈,确认那些小白菜大概在什么方位,方便明天早上挖掘。
村子再往前就是一大片山林,坐车过去半天就能穿过,但仅凭脚力的话最少也需要一天半甚至两天。
他已经没有其它可以长久储存的食物,接下去两天他都只能吃那些叶子。
现在的天气已经没有之前炎热,但中午时最高温度依然达到五十多度,这让这些叶子虽然勉强能够储存到两天,但到第二天肯定也已经蔫掉。
计算着那些叶子能够储存的时间,季言轻决定等到明天再出发,这样明天一天后天下午入夜他应该就能走出山脉。
后天出了山脉,他就能再去找新的村落或者镇子。
他并不是在横穿整个城市,而是朝着地图右上角的位置而去,这也让他之前得到的那份地图到这里就结束,他并不知道更前方是什么状况。
确认完那些菜大概分布在什么位置,又找了棍子在地里作了记号,以防明天早上雪太厚找不到,季言轻回了村子。
村子中没什么丧尸,只偶尔能够看见一道身影,这让习惯到处都是身影的季言轻信步游庭,没什么紧张感。
季言轻又在村子中转了一圈,他换了一个更大的黑色旅行包,多装了一床空调被进去,顺便找了个小奶锅和一双筷子带上。
他做完这些时,天色正好暗下来。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太阳下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早,最开始时是六点,现在不到五点太阳就已经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季言轻赶在大雪下下来之前又去地里摘了些叶子,就着夕阳点火煮熟,快速吃下,然后早早睡下为接下去两天的长途跋涉养精蓄锐
夜里睡觉时,季言轻没有睡在有封亦莫他们的大厅,而是单独进了卧室睡在了床上。
已经许久没人住的床上到处都是灰尘,但远比荒郊野外或者雪地中要好得多。
季言轻从衣柜里找了两床干净的被子,一床垫着一床盖,躺上去的瞬间感觉着那份柔软温暖他紧绷许久的身体立刻放松。
自己躺舒服,季言轻回头就要替季安和季乐捻好被角,回头看去发现身旁空荡荡,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重新躺下,季言轻胸口空落落,像是被什么人挖走了一大块。
徒步行走两天的疲惫让季言轻很快睡去。
深山中寂静,除了呼呼的风雪声没有任何动静,丧尸也少,十分安全。
季言轻这一觉睡得一直不踏实,他每次快要睡着时脑海中都不由冒出季安、季乐和封亦莫的脸,他满脑子都是封亦莫三人可怜巴巴地坐在客厅中冷得瑟瑟发抖的画面。
封亦莫并不会照顾小孩。
身为一只尸王,封亦莫甚至可能都没有“照顾”这个概念。
季安和季乐本身大概也并不需要照顾,因为他们可是尸王,令人闻风丧胆子弹都打不穿皮肤的尸王。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黑暗中季言轻浑浑噩噩许久,直到深夜才勉强睡去。
他睡得正香,潜意识里他就察觉身后有人,那人体温要比常人低,甚至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冰冷的。
季言轻迷迷糊糊间本能翻身,让出旁边
的位置,封亦莫又挤他被窝来了?
这个念头一滋生,季言轻瞬间清醒,他睡觉之前反锁了门的,就算是封亦莫,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不制造就进来。
意识瞬间清醒,季言轻身体却并无动作。
季言轻努力维持着呼吸,让呼吸继续平缓绵长,同时他在黑暗中感受。
他背后确实有个东西,那东西的鼻子就抵在他后脑勺的位置,那东西鼻腔中喷出的气体覆盖在他后脖梗上,冰凉刺骨。
季言轻微微睁开眼看了眼,他面朝着房门的方向侧躺着,从他的角度看去,房门还好好的关着。
屋内有风,夜色冰凉。
窗户被打开了?
季言轻试图回忆自己睡下之前有没有反锁窗户,他一时间却找不到相关的记忆。
普通丧尸根本不会开窗。
这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丧尸。
季言轻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
这村子太小,一共才百多户两百户不到,他之前以为村里没有丧尸,是因为村子被其他求生队光顾过许多次,所以丧尸都被杀得所剩无几。
他没想过是因为这村里有觉醒丧尸。
季言轻喉结再次滑动,吞咽的声音震耳欲聋,连带着让季言轻心脏也开始加速。
那觉醒丧尸现在就在他背后躺着。
他肯定早就已经发现他们,但他很聪明,所以他并未直接暴露,而是躲进了树林中观察他们,直到夜里。
聪明到这程度,那觉醒丧尸肯定已经觉醒了不止一两天,说不定都快进阶尸王。
想着这些,感觉着来自后脑勺的冰凉吐息,季言轻全身汗毛都竖立,他心跳不断加速,心脏都快从胸腔跳出。
黑暗中,他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挪动被子下的手,试图去拿放在床头柜边上的斧头。
他才一动,在他身后被子上的东西就有了动静。
因为他之前突然地翻身而停下的那东西,似乎确认他睡着,他喉间发出低吟。
听着那如同野兽呼噜声的低吟,季言轻愈发确信在他背后的就是一只觉醒丧尸。
“哈啊……”嘴巴张大连同液体滴落的声音在黑暗中贴着季言轻后脑勺响起。
在那东西咬上来的瞬间,季言轻扯起身上被子直接往后盖去,同时全力一脚踹在被子上。
那东西被被子裹住,整个被踹下床。
什么东西滚落地上砸在碎裂玻璃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与此同时,一道野兽的怒吼在黑暗中响起。
“吼!”
季言轻没有给那东西掀开被子出来的机会,把那东西踹下床后,反手就拿了床头柜旁的斧头朝着地上砍去。
他这一斧头下去,被子中的东西吃痛地尖叫一声,同时挣扎得越发厉害。
与此同时,季言轻身后反锁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季言轻没有回头看去,他视线紧紧盯在面前被子下的那怪物身上,他手中斧头再次快速举起。
“吼!”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被子下钻出,扑向季言轻。
“停下!”季乐奶声奶气的命令在黑暗中响起。
那道黑色的影子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瞬间僵直在原地。
季言轻高高举起的斧头侧砍向那觉醒丧尸的脖子,连带着他的脖子一起狠狠砸在旁边墙上。
巨响在黑暗中响起的同时,墙皮脱落,那觉醒丧尸的脖子也被生生砍断。
液体飞溅,撒了一床一衣柜。
一道比雪还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季言轻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困得睁不开眼,他身体瘫软地倒向一侧。
被封亦莫接住,在极大的困意中睡去前,季言轻确信他确实关了
窗。
同时他也弄明白为什么他会大意到让那东西进了屋都没发现,因为那觉醒丧尸会用毒。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会用毒的觉醒丧尸。
季言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天色已经亮起,大雪已经停下,天空蔚蓝干净得不可思议。
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暖和的羽绒被。
被子不是昨夜他盖的那床,是新的。
季言轻看了看那被子,被角被捻得密不透风,他脑袋下还被垫了个枕头,他被照顾得很好。
“爸爸。”见季言轻醒来,守在一旁的季安立刻小跑上前。
季乐听见动静,也赶紧靠近。
来到沙发边,季安和季乐并未直接扑进季言轻的怀中,而是小心翼翼的在沙发前半米外停下,和季言轻保持距离。
季言轻看着他们想要扑上来又不敢的模样,心口有些不是滋味,他坐起来的同时移开视线。
“爸爸,痛吗……”季乐奶声奶气小心翼翼地问。
“……不痛。”季言轻嘀咕一声,拿了就放在沙发旁边的斧头起身。
看见他拿起斧头,季安和季乐小脸瞬间惨白,他们吓得倒退两步。
季言轻看见,嘴唇轻轻颤动了下。
季言轻脑袋转动一圈,没在屋里看见封亦莫,他走向他昨夜睡的那间屋。
被踹坏的卧室房门掩上,房门一推开,一股淡淡恶臭以及如冰雪般的冰凉气息就迎面扑来。
季言轻连忙捂住口鼻。
床上、衣柜门上、墙壁上都是喷射而出的青绿色液体,一侧墙上墙皮脱落露出红砖,其中一扇窗户玻璃碎裂,一具看着像是蛇一样浑身长满鳞片身体细长的尸体倒落在床靠里面的通道里。
窗户并不是百分之百密封的,这让那觉醒丧尸有机可乘,也因为窗户的密封性,所以他一开始中的毒并不深。
季言轻用手里斧头拨弄了下地上被他砍掉的脑袋。
那颗脑袋长得也很像蛇,它嘴里甚至有着一条开叉的信子。
那觉醒丧尸大概不是朝着力量方向进化,本身肢体的力量并不强,这也是他躲起来夜里才动手的原因。
季言轻收回斧头,一回头,他就看见跟着他进门来的季安和季乐正直直盯着那觉醒丧尸偷偷咽口水。
季安和季乐皮肤白净脸颊肉乎乎,鼻头小巧嘴唇淡粉,他们看着粉粉糯糯可可爱爱,但他们却在对着一只觉醒丧尸的尸体咽口水,就好像那是什么很好吃的糕点。
季言轻慌忙移开视线。
他不去看,四肢百骸却依旧在瞬间彻体发寒如置冰窖。
即使封亦莫告诉他季安和季乐是尸王,是比普通尸王等级还要高的三次进化的尸王,即使看见季安和季乐吓跑普通丧尸,他都一直没什么真实感,直到这一刻。
季言轻从季安和季乐两人中间穿过。
季安和季乐注意力立刻被拉回,他们小跑两步跟上。
季乐本能伸手抓住季言轻的裤腿。
察觉到那动静,季言轻走动地动作僵住。
季乐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他退后一步抬头看向季言轻,见季言轻脸色发白,他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
季言轻在屋内翻箱倒柜,他在厨房找到一个之前应该是用来装辣椒的玻璃瓶,把瓶子洗净。
他撕了衣服捂住口鼻,重新回到卧室,小心地从那觉醒丧尸的尸体里取走大半瓶还没完全干透青绿色的血液。
重新从卧室出来时,季言轻已经困得眼皮子仿佛有千万斤重,走路都趔趄。
把盖子盖好,又到门口用外面地上的雪隔着衣服把瓶子表面的液体全部擦掉,季言轻找了塑料袋把那
瓶子三层外三层地包好,装进背包中。
那液体对人有用,对丧尸应该也有用,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做完这些,季言轻稍微休息了会,缓过最开始那阵困倦,拿了塑料袋和菜刀去了村口的菜地中。
他找到昨天下午就做好记号的那些地方,要挖菜。
他到时,被雪覆盖起来的菜桩上足有十多厘米的雪已经被人用手小心挖开,露出下面的嫩叶和菜桩。
季言轻盯着那雪上小小的手指印看了许久。
季言轻采了满满两塑料袋的菜,又挖了一颗菜桩,回头时远远的就在村里看见三道正望着他的人影。
封亦莫回来,村里已经看不见一只还站着的丧尸。
回到村里,季言轻用小奶锅煮了一部分菜做早餐。
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时,季言轻偷偷看了看,季安和季乐四只手手指冻得像是红红的小萝卜,封亦莫亦是如此。
食不知味的把碗里的菜吃完,季言轻把剩下地装进背包,迎着朝阳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