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人。
人不可能在一天之内一口气吃下二十只烧鸡,也不能吃下二十只烤鸭,十个大份披萨,二十五杯奶茶和将近三千元的零零碎碎的快餐食品。
之所以吃这么多还吃不饱,是因为谢昙是一只饕餮。
他是一只幼年饕餮,本体有点像一条通体漆黑的龙,只在眉心中间生着一条金色竖线。
因为长期吃不饱,体型很小,不算上尾巴的长度,它的本体只有成年男人的半个手臂那么大。
幼小,瘦弱,但是能吃。
对面男人身上的佛跳墙香气一直往谢昙的鼻腔里飘,谢昙的胃部忍不住痉挛了一下,一股可怕的饥饿感源源不断地向他袭来,谢昙觉得自己能一口吞下整个世界。
太饿了。
想吃东西。
为什么他是一只饕餮。
为什么永远也吃不饱。
为什么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忍受着饥饿的折磨。
谢昙的眼睛湿润了,便利贴上也沾染了那诱人的佛跳墙香气,口腔开始大量分泌唾液。
对面的男人正在看着他。
那是一张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面容,面容俊美深邃,气质如苍穹冷月,谢昙终于理解了什么是“秀色可餐”,因为就在男人的茶色眼珠看过来的时候,谢昙突然觉得不那么饿了。
可是当他从男人的脸庞上移开目光,看着手里的便利贴时,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又出现了。
饿得极致的人会失去理智。
就在昨天,饿到哭的谢昙把家里的承重墙啃掉了一半,将近一千万的小洋房瞬间变成了高危建筑。
谢昙怕自己因为饥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于是他攥着手里的便利贴对着男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站起身离开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于洲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饕餮,要是能看到脸就好了。
在心里惋惜了一下,他拿起桌子上的书,继续看起了各国的美食料理。
十五分钟过去了,于洲走进洗手间里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离开厕所隔间后他在水池前洗手,就在他把洗手液搓出泡沫时,肩膀突然一痛。
那是锋利的牙齿刺入皮肉里的痛觉。
伴随着不容忽视的疼痛,还是身后那具紧贴在他后背的躯体更加令于洲感到毛骨悚然。
洗手池前的镜子中,于洲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青年贴在他的身后,正死死地咬着他的肩膀,血迹在于洲的浅蓝色衬衫上晕开。
来不及冲刷掉手上的泡沫,于洲试图把青年的脑袋从肩膀上推开。
咬着他肩膀的青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牙齿顿时咬得更紧了,疼得于洲倒吸一口冷气。
他只好反手捏住青年的后颈,因为长期敲代码而磨出茧子的粗糙指尖摩挲着青年后颈处那一小块细嫩的皮肉。
这一招竟然出奇管用,青年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来,牙齿也松开了,他从于洲的肩膀上晕晕乎乎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吃播——饕餮。
饕餮的嘴唇还沾着血,像个食人血肉的狐狸精,一双狐眼看着于洲,眼里还带着茫然的神色。
不太像个正常人。
似乎有狂犬病。
想到这个可能,于洲心里一紧,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衬衫把青年的双手绑在身后,押着青年走出了洗手间。
谢昙这会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但是饥饿的感觉仍然让他胃如火烧,他难受得想哭,饿得说不出来话,又怕被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送到警察局,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谢昙只好吸了吸鼻子,艰难地忍受着让人失去理智的饥饿感,哼哼唧唧地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饿了,所以才会咬你的。”
听起来完全就是在胡扯,于洲今天中午还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青年一口一个脆皮鸡腿,吃掉了满满一整的高热量油炸食物。
“你以为我会信?”于洲声音冷淡,“骗人也要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
他拎着小青年后颈那块皮,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押出了洗手间。
青年的肩膀抵着洗手间的门怎么不肯出去,他看起来神情纤弱,但力气出奇的大,于洲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他。
他沉下脸,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怒斥道:“走不走?”
青年说道:“我走,你先帮我把口罩戴上。”
“口罩在哪?”
青年发出一声呜咽,声音弱弱的:“在我兜里。”
于洲的手伸进了青年的裤兜,裤兜的内衬是很丝滑的布料,隔着这一层布料可以摸到青年的腿/肉。
青年腿根一抖,于洲已经从他的裤兜里拿出那个黑色的口罩戴在了青年的脸上。
在众人的注视中,于洲押着青年走出图书馆,在街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青年弱弱地问道:“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于洲皱眉:“谁是你哥哥,我又不认识你,别叫得这么亲热。”
青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我不叫你哥哥,可是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吧,谁知道你会不会生我气,把我卖了换钱。”
于洲斜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带你去医院检查你有没有得狂犬病,不然为什么见了人就咬。”
“狂犬病怕水诶,我不怕水的,我只是太饿了,所以才会咬人。”
于洲皱眉:“这是什么新的营销方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