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说到伤心处,纵使一忍再忍,仍是不由地红了眼眶。
坐在身侧的人并未出声,她侧身去瞧,却见靳濯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厂督?”陆芍的手覆在他的手背,惊觉他手背的刺寒。
方才他握着她的手去解玉扣时,分明还带着些薄薄的余温,不过一会儿功夫,竟又冷得恍若一月结冻的湖面。
陆芍不清楚他心里究竟有甚么郁结,一再想开口问,却又怕自己唐突,复又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权衡再三,她也只是将怀里的手炉让于厂督,自己则覆在他的手背,将自己掌心的温度让渡与他。
靳濯元蹙着眉头,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可那双手越握越紧,铜制的手炉缓缓里陷,里面跳跃的星火,就如他眼尾骤然染上的那抹红。
陆芍提起他掌心的手炉,生怕他烫着:“厂督,你怎么了?”
兴许是身侧有个说话的人,他只怔愣了一瞬,眼底很快恢复清明。
“没事。”他将自己的手抽离,咽下喉间咸涩。
马车行了一段路,午间时分,正好出汴州地界,一行人在一家酒楼落脚。陆芍启程时,未用晨食,到了这个时辰,小腹毫不遮掩地传出几声‘咕噜’的叫唤声。
出了汴州,陆芍不再戴幂篱,一张小脸未施粉黛,清秀明净,在日光的照耀下,恍如精巧匀透的瓷壁。
二人一前一后迈入酒楼,立时有挂着抹布的店小二上来迎人,连带吆喝领人前去落座。
靳濯元对吃食无甚讲究,但是这个“无甚讲究”,并非是指甚么都吃,相反地,是指甚么珍馐都入不了他眼,故而走到哪儿都吃得极少。
反观陆芍,初时不太习惯北食,吃得久了,反倒也能咂出其中滋味儿,逐渐养成不挑食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