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芍抱着棋枰怔怔地瞧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并未松气,反倒是被人揪紧了一般,迟迟回不过神来。
夜里似是落了一场雨,从长空倾倒而来,砸落细枝上疏疏落落的枯黄。陆芍辗转反侧,回回梦醒,伸手时,身侧总是空荡荡的一片。
好不容易捱至雨停,她才浅浅睡下。
翌日醒来,浊云积厚,厂督一夜未归。
陆芍匆忙披衣起身,去唤福来。
福来见她神色焦灼,便宽慰道:“主子外出办事,去个两三日也是常有的事,夫人不必挂怀。”
说着,又着女使端来一个金丝楠木匣子,打开一瞧,里面装着几个老旧的绣绷和梳理通顺的丝线。
绣绷的竹环上雕刻着葡萄缠枝纹样,陆芍瞧见时,几乎腾然起身,捧着绣绷摩挲了许久:“这是打哪儿来的?”
福来摇了摇头:“主子说,夫人若觉无趣,那便给他绣个香囊。余州也有最时兴的绣样,夫人若是有心,大可去街上相看一番。”
“香囊?”陆芍的心思仍旧在那几个老旧暗沉的绣绷,过了许久才回笼思绪:“我从未厂督佩戴香囊。”
他爱用香,尤爱雪中春信,可陆芍也只见他室内焚香,却不曾见他佩戴过哪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福来只是抿嘴颔首,夫人都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他便更不知内情了。
“这样也好。”
她一早便想重拾手艺,只因先前在提督府,寻常怕惹厂督不快,又很难出去,这才将刺绣的事一推再推。如今给了她适当的由头,借着绣香囊的名目,买些丝线布帛,记下些时兴的绣样,权当是闲来练手,打发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