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她听见靳濯元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随后有双手勾着她的发丝,一圈圈绕在指尖。
“芍芍,我好像贪恋这样感觉。”
陆芍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便抬起脑袋问他:“厂督,你今日怎么啦?用晚膳时便觉得有些奇怪,我说话的时候,你愣神了许久,一直拨弄着指尖的白玉指环,都没立时回我。可是今日碰到甚么麻烦事了?”
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日子一久,她也开始注意厂督平日的一举一动。那些不经意间的小习惯,好似已经慢慢刻入脑中,记在心里。稍有不对,她便能一眼察觉。
靳濯元并未瞒她,声音有些飘忽:“我今日去见俞灏,他疯了。”
陆芍怔愣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明白‘疯了’二字的含义,她正纳罕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对上靳濯元散漫的眸子,她大致猜着,俞灏的疯病十有八九是同厂督有关。
她仍能记得除夕夜的那场杀戮,刺寒的银光划破夜空,血流铺在白玉石阶,顺着石阶滴落下来,差些蔓延至跟前。
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厂督的预谋。
慌乱惊恐遍布周身,她害怕厂督,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厂督同外人所传的别无二致。
嗜杀成性、阴险狠戾,这些言辞似乎都在那一夜得到了应证。
直至后来,她听厂督提起廖淮的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因俞灏的事株连整个都察院,他却没有牵连的打算,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对廖淮的欣赏。
陆芍心底筑起的高墙仿佛一点点被推翻,她突然觉得除夕那夜会不会是事出有因,才会有这么一场荒谬的杀戮。
待她静下心来回想先前的事,她便时常觉得厂督身上好似背负了甚么。
所以她没有俞灏为甚么疯了,她只是问:“俞灏疯了,那你为甚么难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