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经廊檐削割,淡淡地照在陆芍清丽的秀靥上,她漫不经心地走在抄手游廊上,不作声,陆淑觉得有些可惜:“只差一步,她就能说出当年事情真相了。”
陆芍起初也觉着可惜,后来回过神一想,纵使王氏交代清楚了,府里拢共就这么几个人,魏国公只需说她神志不清,患了失心疯,又有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横竖今日敲打她一番,杀杀她的焰气,待她明日回过神来,还不知是怎么一番有趣的场面。
二人在小道上作别,陆芍入了清梨院,阖上屋门,福来这厢惨白的脂粉才卸了一半,瞧见陆芍,邀功似的跑上来,差些把她吓倒在地。
陆芍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涂得也太白了些,难怪她被你吓着。”
福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也没抹过姑娘家的东西。这些个妆还是云竹姑娘替我上的。”
福来和云竹对视一眼,笑出了声。屋内的僵冷的氛围顿时活络起来。
云竹拧了张干净的帨巾递给他:“明日上山,你人手可都备够了?这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福来一面擦脸,一面点头道:“备下了。只是夫人要这些人手做甚么?”
陆芍心里没底,照理说明日上山,可以制造不少险象,是王氏动手的最佳时机。但她会使甚么手段加害于她,却是说不准。
“也没甚么。明日上山,人多混杂,生怕出甚么乱子。”
福来嗳了一声,只觉得世道混乱,确实应当谨慎为上,也没追问。
翌日晨时,日晖自薄云漏出,洋洋洒洒地覆在街巷砖瓦上。
今日街衢不复往日热闹,倒是京郊之外,车马拥簇,太平车、串车、痴车首尾相接,近乎要走不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