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和帕尔德,在很久以前就认识。”纪寻侧首,看他侧脸的下颌线被橘色日光镀上漂亮的边际,还是没忍住说,“就在你十七八岁的时候。”
姚凌舟没想起来太多事,但闻言说出口的话很笃定:“他从我刚出生时就认识我。”
纪寻更不开心了。
“噢。”他闷声道,“我记得罗塞斯说,帕尔德房间里有很多你的照片。”
就在罗塞斯真正见到姚凌舟的那晚,他呆愣地说自己见过姚凌舟,就在他哥的房间里。
有很多照片。
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姚凌舟少年时期的照片,纪寻从来没见过。
“是吗。”姚凌舟记得,但他不说,“忘记了。”
看他这么无所谓的样子,纪寻都不好再开口问下去,不然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而且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谁还没个前任……
纪寻除了姚凌舟,就谁都没有。
思及到此,纪寻垂眸抿唇,脑子里全是姚凌舟与他的前男友们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睡觉……去特么的一起睡觉!
快被自己的脑补气死,纪寻不明显地深呼吸口气,很在意某件事情:“姚,你说过我是你的初恋。和我恋爱期间,你还说过你之前没有任何喜欢的人。”
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快,姚凌舟奇怪地看了纪寻一眼,给予肯定:“是啊。”
“但帕尔德是你前男友!你们很早就认识!早在认识我之前就认识!那老变态喜欢你!”
“……”
经此提醒,姚凌舟抽出两秒时间想了想与帕尔德打起来之前的情景。
纪寻看着帕尔德问他:“前男友?”
姚凌舟回答:“好像是。”
姚凌舟:……
“呵,”看人不答,纪寻冷笑出声,“别再让我见到他,不然全尸都不给他留。”
姚凌舟张嘴就想说“我没跟那老变态在一起过”,闻言他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还心想,反正他看见帕尔德就膈应,小畜生做免费战斗力真不错。
大不了他再给他取子弹。
姚凌舟笑了笑,抬手拍拍纪寻的脑袋,哄狗似的:“乖。”
头上的触感明显,柔软的发丝几乎全在那只掌心之下,纪寻猛地怔住,错眼不眨地盯着姚凌舟。他面色还苍白着,因此耳朵尖那抹缓慢爬上来的绯色简直像是在嘲笑他。
姚凌舟察觉故作惊讶,又转而上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感受着那点微烫的温度。
这下可好,纪寻直接连脸都红了。
姚凌舟觉得好笑,但心想果然还是脸上有点血色好看。
虽然没和帕尔德在一起过这件事可以不说,但另外一件事姚凌舟得解释一下,不然他自己都恶心。
姚凌舟正色道:“没跟帕尔德做过。”
“他太变态了。”
闻言纪寻面色又是一怔,意识到姚凌舟是在跟他解释,他浓墨的眼睛里当即溢出了藏不住的欢喜和喜欢。
浓烈的能把人溺死其中。
不过姚凌舟在那片深沉里待久了,不怕被淹死,他只是认真地盯着此时纪寻微红的面颊,以及不太敢看他的眸子,心道几年不见怎么这么纯情。
也不对,纪寻这人一直都不能撩,一撩就这样,会变色。
而且撩过头了受罪的就是姚凌舟了。
他们不是情侣,纪寻目前也意识清醒,他现在要是再敢无缘无故把自己按在地上,姚凌舟真能宰了他。
思及到此,姚凌舟没有丝毫道德心,故意凑近了点,几乎和纪寻额贴额,鼻尖触鼻尖,引诱似的缓声说道:“下次见了……替哥哥杀了他啊。”
纪寻彻底傻眼,呼吸屏得都听不见了,他目光灼灼地紧盯姚凌舟,想动手,直到看见察觉到他意图的姚凌舟微一挑眉,他便知晓姚凌舟是故意的!
只好赶紧微阖眼眸,深呼吸做自我调节,在心里默念别犯错别犯错。
最后实在忍不了,他抓住姚凌舟还捏着他耳尖的手,拿下来放在脸边,摆弄姚凌舟的手指让他张开。
姚凌舟还以为他要和自己十指相扣,也没用劲儿拒绝。
随后十指相扣没等到,就见纪寻纯情地红着耳朵,把脸埋进了他的掌心。
姚凌舟:……
就……操。
“哗啦——”
无边一般的湖泊对面,迎着夕阳的金光,爬出一个浑身湿淋淋的水鬼。他头发不长,但头发是栗金色的,还有点自然卷起的弧度,此时全部散落下来,将眉眼全部遮挡,很像顶着个一团裹了泥巴的海藻。
几乎把后面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全部隐藏在后面,眼底含着的情绪晦涩难明。
由于打斗而破败的衣服下几块皮肤如数裸露,灰色的鱼鳞满目,在水的加持下此时闪着滑腻的光。
直线奋力游了几个小时,哪怕可以在湖里“如鱼得水”,帕尔德也感受到了强烈的体力告罄殆尽,大字形仰倒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双腿还浸在水里没拿出来,异变成死鱼眼一样的灰绿色眼珠子,有些空洞地盯着即将坠下的夕阳余光。
从出生至今,他似是从未经历过这么狼狈的场面,身边的人都死光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被鱼人污染基因感染,他今天也肯定连跑都跑不了。
帕尔德脸色冷厉,脑子里一直是姚凌舟那张漂亮但却极其冷漠的脸,以及纪寻那个棘手的混账,坏他好事!
zhou平常是多么乖巧的一个人啊,见到他就会垂下会蛊惑人心般的眸子,喊他帕尔叔叔,再不济也只是不说话而已,而绝不是像今天一样,主动攻击他。
哪怕已经跑了几个小时,帕尔德还是怕姚凌舟与纪寻在后面追着他不放。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思及到此,帕尔德强撑着筋疲力竭的身体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站起继续往前走,手上拿着一个金色的金属环。
清澈的湖水顺着衣摆,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帕尔德头也不回,狂妄的模样终于被收敛不见。
……
f1基地安全中心。
钟夏冰已经知道智者不是接待人了,但他目前还是在跟这个像抽象艺术家的神经病吃饭。
真正的接待人原地生生等了三个小时,等的怀疑人生,都没等到钟夏冰的一片衣角,差点等成个傻孩子。
在把f1基地逛了一圈后——当然不可能用双腿逛得完——智者、接待人、钟夏冰几个人在路上遇见了。
当时真正的接待人小年轻并不认识钟夏冰,但他认识智者,看见他后他眼里顿时出现了这传销头子怎么出来了的震惊?
难道是被关的时间到了?
还不等思考太多,他就听智者大大咧咧地喊他身边的人“钟上将”,接待人小年轻顿时傻眼了,差点儿吓死。
而常年看过太多的钟夏冰精准地捕捉到小年轻表情不对,他心里大概能明白怎么回事,就随口问了句:“认识?”
接待人何止是认识智者,f1全基地的所有人都深深地受他荼毒!
普通民众还跟他对骂呢,天天说他是智障。
要不是国家公职人员要始终保持良好形象,想骂智者的肯定会更多。
可现在他不能立马说明自己的身份,不然就是他渎职,是他工作不到位。
后果肯定很严重。小年轻脸色都白了,看见智者都只能勉强地皮笑肉不笑一下。而智者完全没有他这些心理压力,对他友好地咧嘴报以笑容。
钟夏冰怕吓到这孩子,看他面色不好看,赶紧抬手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话挑明了说:“没事儿,别紧张哈,他没有顶替你伪作公职人员接待我,没有犯错。你今天也很好地接待了我,任务完成得很好,谢谢你。”
小年轻下意识松了口气,先在心里说了一句这位上将果然好随和。
而意识到钟夏冰的意思是什么之后,他生疏着音色,确认地问道:“上将,他……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耳朵里已经听智者叨逼叨了两个小时的钟夏冰轻笑,道:
“没有。他挺有意思的。”
接待人小年轻就这么被打发走了,该忙什么忙什么,钟夏冰身边跟着的依然是智者。
而他们几人会面之后全都心照不宣,关于今天这场接待,谁都不会主动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