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奇奇怪怪的石头!

在少年亮闪闪兴致勃勃的欣赏目光下,巨岩根本不敢动弹,它怕自己的丑陋吓到小主人。他就像一个亘古沉默的石柱,守护此地的巨人,为叶清遮挡风沙,提供了一夜短暂的庇护所。

叶清等了一段时间,期间还睡着了。

而相距千里,一群魔修拖着残破的双翼,不紧不慢地舒展指骨,猩红如玛瑙的眼瞳,紧盯着叶清那白净酣睡的侧脸,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情绪。

周身萦绕着血色杀意,似乎在研究怎么杀掉这个误闯魔域的幼崽。

这一幕轻而易举就能夺走旁人呼吸。

程长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结果下一秒,他就看见,这一群魔修杀意尽褪,如鸟兽散了个干净。只留下几位抱着剑,在雾气中倚靠着山崖,偶尔盯一下叶清,一副很想多看几眼又百无聊赖的样子。

“???”

妖魔们这是在什么,不给自己开个荤,反给贵客守夜吗???

程长老忽然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若程长老的心声,被此地妖魔听到了,他们绝对嗤之以鼻,守夜怎么了?他们还没做更加毕恭毕敬的事呢。

一开始没认出叶清,他们确实心生杀意。认出了叶清后,他们只剩下了俯首称臣。

更别提叶清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十六岁的少年五官十分精致,在黑夜中,脸庞如雪一般,面颊覆着一层浅浅绒毛,乌黑纤长的睫毛如两把小扇子闭阖,模样睡得正香,看上去乖巧极了。

可他背后,是一个男人乌发蓝衣高大的身影。

长相惊世无双,神魂巍峨高耸,气势似神魔,仅仅是渡劫巅峰的一缕神识,便令人心生畏惧臣服,在场魔物无一不感受到了尊者降临、生命被支配的惊悸不安。

他们骇然不已,缓缓低下了头颅。

与其说叶清是靠着石头睡觉,不如说他睡得安稳,少年清瘦未长开的脊背,靠着父亲这一缕强大的神识。父亲之爱子——只要有他在,这个世界再多腥风血雨,也全都绕过叶清。

只有裴玄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

叶清就是他独活世间唯一的逆鳞软肋。

他戾气滔天,一生与全世界为敌,与天道博弈,偏偏谢海瑶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直接让叶清跳入了他与天道博弈的争斗中。

修士在树下走,鸟在枝头叫。

修士与鸟本来没有交际。

可天道法则在上,叶清恰好就是那只跳入他命中的小鸟,从此牵扯出了变幻莫测、非比寻常的缘分羁绊。

这一抹神识什么时候下的,裴玄还清楚记得。

那是叶清一岁多刚会爬的时候,头顶还是稀稀疏疏的胎毛,足尖一软,一个翻身从床沿掉下去。裴玄眼疾手快,把孩子捞了上来,为人父是第一次,他从没饲养过这般娇嫩的幼崽,他十分沉默,以为叶清会哭。

他已经做好了安慰的准备。

没想到,孩子小藕臂巴着他的脖颈,呜呜咽咽两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风景,噙泪的小眼珠一收,一下子转哭为喜。咯咯一笑,用稚嫩牙牙学语般的声音道:“爹……爹,贴贴!稀饭、喜欢爹!”

软软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欢喜和依赖,幼崽整个身体,似乎都恨不得埋在父亲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