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法医本来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尸体外观和凶手作案手段的确是相似……”他朝几个脸色复杂的刑警摆摆手,说:“都别围在这儿,忙你们的去,急什么,等我检查完再说。”
严烈下车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他们的对话。
众人转头一看他,立刻心神一震,“严队。”
严烈戴上手套脚套,朝他们点点头,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身。
死者为二十多岁的女性,身穿红色连衣裙,长发,脸上浓妆,仔细一看容貌姣好,但嘴唇却红的极其不自然,眉间也有一抹鲜血凝固下的痕迹。
血嘴唇,眉间血。
果然是那个案子。
他一眼也就明白了这些人刚才的眼神和对话为什么这么奇怪。
“当年也是您验的尸?”
刘法医点点头:“这五年内滨海市重大案件的尸体都是经过我的手,你刚来半年,对那个案子应该知道不多吧。”
严烈:“当刑警的,有几个会不知道那个案子。”
法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空降过来的刑警支队长不过上任半年,但在此之前,他在整个刑侦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年仅三十岁就参与破获多起重大刑事案件,屡次立功,刚来海滨就直接走马上任,而且半年间就凭借出色的破案能力让整个刑侦支队都心服口服。
当然,他之所以那么出名也还有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原因——在整个刑侦支队,长成这个样子身边还没有女朋友的,他也是独一个。
要知道严烈刚来局里的第一天,就引起整个单位上上下下所有女性同志热切的瞩目,上到领导,下到食堂里做菜的大妈,见了他们队里的人无一不八卦一句:“听说刑侦队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帅哥,真的假的?到底有多帅,赶紧拉出来遛遛给我们看看啊!”
这股热乎劲儿一直到所有人都了解了严烈的性子之后才慢慢消停下来,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他们严支队这脾气性格和工作态度,真不是正常女人能招架的住的。
虽说所有人都知道警察的工作忙碌又有危险性,可这位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这位一年时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查案的刑警同志,还是一个连笑都懒得笑一下的真·冷硬钢铁直男,冷是真的冷,硬也是真的硬,能连看一百个相声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那种。
他们刚刚说的案子,是曾经轰动全国的9.25大案。
时间间隔也不过在一年多以前,但是因为大家都不太想提及而刻意遗忘,反而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从发现第一个受害人开始,一年之内接连八个人被害,受害人皆为年轻女性,且年龄阶段是从由大到小发展,最大年龄的受害者为二十五岁,最小的还是未成年,才十四岁,受害人死前皆遭到不同程度的虐待和侵犯,死后被砍断双脚,脖颈有青紫勒痕,且死者眉间都有受害者的一滴凝固血痕,嘴唇也被死者自身的鲜血覆盖,都是凶手在被害者死后抹上去的。
由于那个案子太过重大,且凶手极度凶残,横跨三个城市作案,公安部,省公安厅包括办案的市局部门的重视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
眼前这个受害人,与9.25案件的受害者被发现时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受害者脚上没有穿高跟鞋,而是一双普通的平底鞋。
而9.25案件的受害者,包括最小年龄的受害者在内,都是穿裙子,高跟鞋,长头发。
走到旁边的几个刑警都是参与过当年那个案子的,议论说:“那个案子的凶手刚刚被执行死刑,不可能是他。”
“那难道是模仿犯罪?”
“不一定。”有人插嘴道。
严烈抬起眼。
是技术对侦查员楚风,一年前的9.25连环凶杀案件,他是侦破人之一。
他看着那个在受害者惨白的皮肤上异常刺眼的红点,眼神复杂,“当年那个凶手,的确早就认罪伏法,但是在逮捕他过后,又发现一个受害者,虽然有人曾分析说凶手是其实是两个人,不过最终也没有找到线索证明,而且那个尸体的特征也与前几个受害者不太相符,所以也只能跟着一起结案了。”
严烈:“有人说凶手有两个?”
“曾经的一个同事。”楚风不知为何躲开了他的视线,“也是唯一在最后一个受害者现场出现的,有可能目睹过凶手抛尸的人。”
“现在人在哪儿?”
没等楚风回答,他旁边的人说:“你说的人应该是季顾问吧,她这半年多不是一直都在医院昏迷不醒,早就成了植物人了吗?”
“植物人?”
“对。”楚风叹了口气,“季顾问,是市局在两年前外聘的心理专家,曾经帮我们分析过不少案子,只可惜……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季顾问啊。”正忙着验尸的刘法医忽然道:“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年纪轻轻,比你们队里很多大小伙子都能耐的多。”
严烈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他们。
好像除了他之外,刑侦队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而且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几个刑警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就好像这个人,做过什么让他们记忆深刻的事情一样。
赵霖给严烈小声解释道:“季顾问曾经是两年前省公安厅新设立的犯罪心理研究室的成员之一,后来季顾问被调来海滨市常驻,成为了我们市局的心理顾问,哦对了,她还是业界著名的催眠专家,在我们市成立了了一个心理治疗机构,挺厉害的一个人物……不过就是性情古怪了些,天才嘛,总有点不走寻常路的性子。”
“是,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楚风笑了一下,笑容却有些说不出的叹息:“作为谈判专家,她曾在两年间成功救下很多个试图跳楼自杀的人,想当年,感激她的那些家属们都能排成一长队,作为我们的顾问,她在参与的很多大案做过罪犯的心理画像,协助我们破过不少案子,整个刑警队,没有一个不佩服她,只可惜……”
只可惜,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救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