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公主哂道:“说得轻巧,我只怕额尔克落得你这般。”
永璇白了脸,下意识抚摸那条残腿。
乾隆呵斥道:“和敬!”
知道她关心则乱,可也不该去戳永璇的痛处,明明都是自家骨肉。
和敬公主后悔失言,却仍梗着脖子犟声:“只八阿哥一人所言不足为信,他素来跟十二阿哥交好,焉知不会帮十二弟说话?”
永璂紧抿着唇,牢牢站在母亲身侧,自尊不容许他向和敬公主服软,可也生怕多说多错,反而连累皇额娘。
那拉氏握着儿子冰凉手心,“公主若还不相信,只管去问镂月开云馆的侍从跟太监,若错处果然在永璂身上,本宫愿一力承担,绝不推诿。”
和敬冷笑,“谁不知道满宫里唯皇后马首是瞻,又有哪个敢说真话?”
郁宛心想这天是没法聊了,人家再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位公主娘娘只一味固执已见,怕是证据摆在她眼前她也会装聋作哑的。
那拉氏本不欲跟和敬胡搅蛮缠,奈何对方咄咄相逼,她亦有些怒气上来,“莫说永璂在这件事上的确无辜,即便他的确伤了小世子,公主又待如何,一命抵一命么?汉文帝时,太子刘启因一局棋不睦挞死吴王刘濞之子,吴王可有二话?”
言下之意,人家那还是人命官司,你为了区区一点腿伤闹得满城风雨实属小题大做。
和敬亦是寸步不让,“您也知道那是太子,敢问十二阿哥立储不曾?”
那拉氏冷笑,“额尔克也不过放尊敬了叫一声世子,能与藩王世子相较?”
人家可是有实权的,比不得额驸靠老丈人养,还昏聩到把自己那份俸禄都给丢了。
和敬气得脸孔紫涨,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文帝处事不公,吴王才会怀恨在心,以致而后生出七国之乱。”
那拉氏干脆利落地道:“公主莫非也想效仿吴王?”
这回算是彻底堵上了和敬的嘴,她就算想谋反也得有那个资本,而她所能利用的无非是皇阿玛对她的疼爱和对孝贤母后的几分怀念。
郁宛看得叹为观止,敢情文化人撕逼还得引经据典,换做她早就扯着嗓子骂娘了,管她什么优雅不优雅,不把祖宗十八代拽上都算她手下留情。
要的就是一个痛快!
正左右互搏时,榻上的额尔克悠悠醒转,和敬立马撇开那拉氏扑上前来,眼泪再度滚滚而落,“我的儿!”
额尔克虚弱地唤完一声额吉,随即才发现自己成了被人围观的珍禽异兽,不好意思地道:“你们都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