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看那几匹绸缎都是内务府刚发下的料子,预备给嫔妃们裁制冬衣的,颖妃竟赏脸许她先挑拣,叫郁宛实在有些诚惶诚恐。
颖妃笑道:“好妹子,咱俩还要分彼此么?我是徐娘半老的人了,打扮得再鲜艳夺目又有何用?倒是你日日在御前招摇,没几件拿得出手的衣裳可不行,你就放心挑吧。”
其实她比郁宛还小一岁,这话说得却好像隔了辈一般,若非颖妃脸上的笑容过分真诚,郁宛都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嘲讽了。
最后只能勉为其难挑了两匹,一样天青色联珠新月纹,一样緋霞色团窠对鸟纹,都是普普通通的样式。
颖妃还嫌她太过矜持,又抽了一匹最为贵重的蜀锦给她,嘴里喋喋不休,什么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云云。
郁宛几乎以为这位娘娘被魂穿了,好容易才听出究竟,原来颖妃是为了封妃一事前来道谢,这本来是她跟皇帝私下说的话,不知怎的传得满宫都知道了。
郁宛便笑道:“娘娘实在不必承我的情,您知道我跟忻嫔不睦,与其让她得势,还不如拉您一把呢,到底咱们都是从草原来的不是?”
“正是这个理。”颖妃忙道,“如今宫里满军旗汉军旗各擅胜场,有谁把咱这些蒙古嫔妃放在眼里?若咱们再不团结一致,岂非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虽说郁宛口口声声只是讨厌忻嫔,颖妃觉得这位该是有大志向的,风水轮流转,也该蒙女崭露头角了。
又叫过伊贵人来,要她对郁宛叩首行礼,以示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伊贵人正望着那几匹绸缎羡慕不已,本来她以为作为颖妃麾下的得力干将,自个儿怎么也能沾点光,哪晓得份例刚送来,颖妃就迫不及待地来讨好郁宛——这个毫无脊梁骨的女人,真真诠释了什么叫趋炎附势。
还要她对豫嫔磕头,豫嫔也配?她可不是奴才,就算是,也只是皇上一人的奴才。
伊贵人倔强地挺直腰杆。
郁宛笑道:“还是算了,看来伊妹妹并不跟咱们同心。”
颖妃急了,抓着伊贵人的脖子就将她朝地上按去,硬生生让她作了一揖,陪笑道:“她就是这么个执拗性子,姐姐回去会好好说她的。”
伊贵人头皮被揪得生疼,可在接触到颖妃警告的眼色后,只能咬牙忍耐。
不一时奉了茶来,颖妃又絮絮地说了许多恭维话,譬如她这胎必定是个皇子,生下来将光宗耀祖云云。
郁宛听着实在有些肉麻,颖妃对皇嗣的热情比她还高呢,便笑着打断,“姐姐这趟特意过来示好,就不怕忻嫔记恨上您?”
颖妃正愁没有同仇敌忾的目标呢,闻言一拍即合,立刻就说起忻嫔坏话来——没有比背后嚼舌根更能拉近距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