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之下,都绝不会退缩,绝对会激起一种血性的斗志,阿飞这矫健而彪悍的少年,更是被激得久久不能平静。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柏翠又丢给他一个更困难的考验。
她还催促道:“好哥哥,求你快点,你再杵一会儿,咱们两个就真的要去地下当死鸳鸯了。”
阿飞的神色不变,但眼睛若是尖一点,就能看出,他浑身实在是僵硬紧绷得很,就连耳朵的轮廓,都好似有点红。
他只心想:这女人对谁都是好哥哥长、好哥哥短的么?她对谁都是要鸳鸯来鸳鸯去的么?
他又想到自己早亡的母亲,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天底下的漂亮女人,都是会骗人的。
若是柏翠听到这话,定要翻个大大的白眼,告诉这好骗的小子:天底下不仅漂亮女人会骗人,不漂亮的女人也会,漂亮的男人和不漂亮的男人更会骗人。
但她对阿飞心中的天人交战也无从得知了。
她的气息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微弱了。
阿飞咬咬牙,用铁钳般的手扳住了她的肩膀,伸手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她青绿色的漂亮衣裳,就已破了。
阿飞看到了她的伤。
所有的旎绮心思,忽然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匕首、铁蒺藜、透骨钉……
她的身上,竟起码有六七种兵器招呼过的痕迹。
这六七种兵器,有暗器、有短刃、有长兵器,绝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她毫无疑问是被多人围攻才受的伤。
还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石洞之中……说明这六七个围攻她的人,早被她送的见阎王去了。
阿飞咬了咬牙,拔出剑来,伸手去挑伤口中的透骨钉与铁蒺藜。
等他把所有的碎渣子都从伤口中挑出、撒上金疮药,又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完之后,柏翠已昏过去了。
……当然,按照这女人没心没肺的程度,也有可能是直接睡着了。
把伤口中的东西挑出,那可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今日他埋伏在路旁,跟着青玉等人上山找到柏翠时,时间已近正午,等他杀死那男的,带着柏翠下山来,到了这客栈之中时,太阳已西斜,等到他把伤口处理完之后,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阿飞久久地凝注着她。
对方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阿飞,睡得更香了。
阿飞站在原地。
众所周知,这是一间便宜的客栈。
便宜的客栈,客房自然不大。
客房不大,自然无法放什么床啊榻啊暖阁啊炕啊之类的东西,这屋子里就一张榻、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条板凳。
现在,塌又被柏翠给占了,他总不能也睡到这张榻上去。
他也不能出去找掌柜的再开一间屋子,因为他耳力很好,知道两边的隔壁都有人,而再远一点……再远一点,若是柏翠的仇家找上门来,他无法第一时间听到,第一时间过来。
……人虽然可以死,但却不能莫名其妙的这样死。
所以,他也不能出去,只能在这屋子里歇息。
不过,阿飞苦惯了,以前在野外,有个破庙住,他都觉得很不错了,如今有遮风挡雨的屋子,只是没有榻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他席地一坐,背靠在榻边儿上,双手抱着剑,就这么坐在地上,闭上双眼,睡起觉来。
睡到半夜,柏翠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竟是暗金色的,瞳孔竖在中间,不像是人,而像是某种冰冷的爬行动物,正在嘶嘶地吐着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