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阮撩开帘子,从车窗上望下来,见他去而复返,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惊讶过后却又很快恢复了一惯的淡漠,嘴上笑道:“怎么,世子这么快就想好了?”
想好什么?凌萧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方才之诺,便道:“不是。只是心中尚有些疑问,不知可否再耽误你片刻。”
沈青阮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只道:“何必在这宫门口耽搁,世子若不介意,不如来车内一叙,反正你我同路。”
听他说「介意」二字,凌萧心中倒真闪过了一丝介意。他淡淡地看了沈青阮一眼,没再多话,抬脚跳上了马车,又对自家小厮招呼一声,让他们跟在后面。
一进到车里,他当先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气。香气很淡,冷冽干燥,不同于寻常熏香的甜腻,闻着倒不让人反感。紧接着,他就被马车内富丽堂皇的装饰惊了一下。
凌府是将门,马车也如军中一般简素,除却三张席垫,两张挡帘,其余再无一物。
可这沈府的马车却像是个精致的卧榻,最下方铺着厚厚一层绒毯,上面又垫了三条锦被,光是靠枕便有五六个,外加香囊挂饰,手炉杯盏,八宝攒盒紫砂壶,竟是方方面面,应有具有。
车厢壁上还挂了一只阮咸,为这富丽之景又添靡靡之音。
此刻,沈青阮正半靠在车厢右后方的软枕上,看他发愣,便笑道:“东西太多,有些挤,世子不介意吧?”
凌萧默默摇了摇头,褪了鞋,在他身前找了个地方坐下。沈青阮便对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辘辘前行起来。
“阿吉年幼,又活泼好动,不爱待在府里。每每我回府休沐,十停中有九停倒是陪她在郊外度过的。她身量小受不得颠簸,我便命人将马车都垫软了,这些瓜果小食也都是为她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