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半开的窗户,只见梁培战战兢兢地跪坐在琴后,面上犹带泪痕。
沈青阮站在他身前,指着琴弦疾言厉色道:“凡曲之大者,转合宜离而气方舒。此二音之间当有一大息,而后游吟,莫要急揉。正所谓情思至而音自合,你的手虽覆在弦上,心思却已缥缈无踪,又如何能领悟其中奥义?我要你回去勤加练习,你练了十日手法尚自生疏,又来寻我作甚?”
凌萧从未见过他如此严厉的模样。梁培似是也被他训傻了,坐在席上一味只是哭。
沈青阮却丝毫不加理会,只淡淡道:“再来一遍罢。”
于是,在凌萧的暗笑和梁培抽抽噎噎的抽泣声中,琴声又磕磕绊绊地响了起来。
因着冬日严寒,百兽伏没,去岁得他们二人救助的那只大白猫在外游荡了大半年后,又找上沈青阮,与他摇首摆尾地亲昵了半日,竟在十七院内住了下来。
院内好吃好喝地供着,它也安然自得地享受,每日懒洋洋的,出太阳了就到院中,窝在沈青阮的怀里,陪他一道读书,阴天的时候就钻到他屋内,窝在火盆边小憩。
有一日凌萧从外面回来,见到一人一猫又坐在院中躺椅上,一个看书,一个打盹。
沈青阮抚着白猫的脊背,听见他进来,也没打招呼,当先便道:“我想了半日,给这猫取了个名字,叫太平。”
“太平?”凌萧重复了一遍,点点头道,“熙攘繁盛,万世太平,这名字很好。”
沈青阮沉吟了一下,道:“倒不是因为这个。”
凌萧一听,停下脚步看着他。
沈青阮这才放下手中书卷,把白猫硕大的头从两只前爪中间挖出来,让它侧脸对着凌萧,然后单手往它面上一怼,道:“你看,是不是太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