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所憾,你知道的。”他道,不自觉地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然而说归说,他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便反问道:“怎么忽然这么问?今晚你情绪有异,是想起了什么,心有所感吗?”
闻言,沈青阮却未立即作答。
他仰头看了看天幕,挺秀的下颌线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凌萧静静地看着他,就见他终于又垂下头来,轻轻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树杈上拿起他从宴席上捎来的小半坛花酿,仰头灌了一口。
凌萧以为他有什么疑难的心事要吐露,甚至不由想起了几月之前,他听闻自己梦入幻境之后的奇怪反应。然而等他终于张口,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又提了个令他意外的问题。
“世子你看……”他指指墨蓝的天幕,“这浩渺银河,无边无垠,浩瀚无极。人之一生与之相比,便如沧海一粟,渺小至极,卑微至极,如蜉蝣一般,挣扎于短短数十寒暑。已经够苦了,却为何,还要有情呢?”
说完,他将脸贴在花树粗糙的树干上,轻轻闭上了眼。
“你……”凌萧眉梢一挑,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人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沈青阮缓缓道,眉心微微颤抖着,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我见过,听过,读到过形形色色的离散。却没有哪一种,比这种来得悲哀。”
说完,他似是苦笑了一下,唇角微微向上一提。但接着,一滴泪便从他面颊上滑落,随同落花吹散在了风里。
凌萧凝眉望着他,心中的诧异如洪水般汹涌而来。惊到极处,他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世子……”沈青阮又笑了一下,然后将身子一缩,双手环住自己的肩,“我醉了。京城的酒太烈,烧得人心疼。”
见他如此,凌萧站起身来,走到树下,道:“下来。”说着,向他伸出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