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沈青阮叫住了他,“往事已矣,忧思伤身,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目光温和,眼睛里似有点点水光。凌萧点点头,没说话,独自默默回了房间。
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却没想到一觉天昏地暗,次日辰时方才起身。
他揉着头,觉得舌头仿佛比头还疼,对镜一照,竟是被昨夜的茶水烫了一个泡出来。
心下有些郁闷,他推开窗户,一只小药瓶被撞倒,咕噜噜地要滚下窗台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
药瓶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规规矩矩的三个字:烫伤药。笔锋秀挺,一看就是出自沈青阮之手。
他心下一暖,不由微微一笑,当即走出门去,想去谢他。可出得院门,他才发现沈青阮的屋门大开,里面已是人去楼空了。
“家母最为遗憾之事,便是当年未能与凌将军好好地道别。”耳边忽然响起沈青阮昨夜的话。
知道你还这么干!
凌萧心中闪过一阵恼怒,可忽然又想到,他昨夜大概是想与自己好好道别的,是自己糊里糊涂先走了。这么一想,他不由又恼恨起自己来。
呆呆地在空屋前站了一会儿,他也拖着步子回了屋。行李都已打点好了,檀荇和大和说巳时来接他,如今也没多少时候了。
他飞快地将屋里角角落落又看了一遍,确认没落下东西,就到院中的花树下坐下。
昨夜石桌上那个小小的水窝已经干了,茶具也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他仰头去看那株花树,蓝紫色的芳菲遮盖了整个天幕。他脑中忽然冒出沈青阮架着一条腿,坐在最低的那条枝桠上,微微侧头弹奏阮咸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