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看客都渐渐散去了。
凌萧四处一打量,并未看到沈青阮的身影,看来他也已经在方才的混乱中离去了。
高讼师此番白白出力一场,既没得着银钱,又没得着前程,大概觉得颜面无光,连告辞都没有,早已悄然离去。
凌萧扶着纪麟,二人走出公堂,只见天色阴阴。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腻起了一层水渍,天空中迷迷蒙蒙的,原是落雨了。
不过还好,雨不大,并不耽误行路。
二人走到大街上,也不知是否是天气的缘故,只觉得四下里行人少了许多。
剩下的也都三五成群,用衣袖遮着头脸,嘻嘻哈哈地从他们身边小跑着过去。
看着一张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凌萧心里蓦地蒙上了一层疏离感。
疏离于天真无邪的少年心事,疏离于人世间最简单的快乐,疏离于溯陵这个陌生的地方,甚至疏离于他身处的整个世界。
他沉默着,纪麟沉默着,天地也沉默着。透过雨丝织成的帘幕,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光怪陆离。
忽然,纪麟停下了脚步。凌萧跟着抬头一看,只见二人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抱月楼的门前。
一样的非凡气派,矗立在溯陵狭窄的街巷上,便如仙鹤立于鸡群。
只是现在是白日,漆金镶宝的门窗少了灯火的点缀,在灰扑扑的雨幕里显出几分稚拙的古朴。
便如丹青水墨一般,一卷画轴,为意境做了太多留白,只在边角处寥寥几笔,涂抹出一段红尘中的不期而遇,然后便弃之一旁,任由它随时光荏苒慢慢老旧,发黄。
那夜言笑今犹在耳,却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