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忽然想到方才那名老大夫的话,心中不禁微微一哂。
确实挺漂亮的。
没有了白日里的凌厉,睡梦中的沈青阮乖巧如幼童,总让他想起幼时在北境,有一日去林间打猎,在一座土丘下发现的一只受伤虚弱的白狐。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生物,在他双手触碰到白狐皮毛的一刻,他的心忽然融化了一般,生出了强烈的保护欲,想要将这柔弱的小生命小心地捧在手心里,片刻不离。
他一直以为,这样毫无瑕疵的美只能存在于远离尘嚣的深山老林之中。直到后来,他遇到了沈青阮。
在此之前,他对传奇话本中描绘的天人之姿是不屑一顾的。
他不相信所谓的倾城倾国,甚至对人的外貌毫不在意。冰肌玉骨,又或是貌若无盐,又与他有何相干?
在他而言,如果一个人的心是美的,那他的一切便都是美好的。
外貌只不过是一副中看不中用的皮囊,纵然稍有美好,也躲不过千篇一律。
这个信念一直伴随了他十五年。直到十五岁那年的上元灯节,他在漫天的落雪里,昏黄的灯影下,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的少年。
当时也许不觉得,可后来想想,自己那时真的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
后来,他们一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同吃同住,同伴同行。纵然几乎日日相见,但他却仿佛从未习惯于这个人的色相。
单单是色相,就只是色相。
眉眼口鼻唇,简单地排列组合到一起,再套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就勾了人的神。
有很多时候,他从晨雾中冷肃地走来的时候,他在雨后的阳光下微微闭目的时候,他怀抱着白猫,低头拂去身上的落花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去看他。
看一眼还不够,总觉得落下了什么,没能看清全貌,还要再补一眼,再补一眼便如现在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