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她才七岁呀。我要以何等面目,才能让她代替我进那一道门,承受这些本该落在我身上的命运?”
“那沈浔自己的后代呢?”凌萧口不择言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自私之语,“寒先生呢?他不行吗?为什么一定是你?”
“不行的……”沈青阮缓缓摇了摇头,“这种血液很特殊,只有在男性嫡系继承人体内才有遗传能力,且精纯不为外族血脉所扰。女性继承人只能承袭这种血液,却不能传递。所以,由我祖辈传承下来的血脉在姑母体内就尽了,寒表兄是继承不了的。”
“沈氏祖上所有女性神官都是在男性嫡系子孙尚未长成,或是有特殊情况时才代为履责,便如姑母。
但这副担子终究不是她的,她只是在我与父辈之间搭了一座桥。这副担子最终的归宿,是我。”凌萧转过脸去,默默闭上了眼。
“愚不可及。”他沉声道,“如此陋习,便是废弃了又如何?”
闻言,沈青阮回眸望着他,嘴角忽然柔和了下来:“世子,若是我此次侥幸活下来了,世子可愿意同我一起,推翻这条害人的旧习,让历史翻篇,造福沈氏后世?”
凌萧也看着他,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一抹痛色。
我要沈氏后人的福祉有何用?他在心中暗道,但说出口的却是一个郑重的承诺:“好,我答应你。”
垂下眼眸,他再不敢看他。荷塘的碧水下隐着一群硕大肥美的锦鲤,红黄相间,在荷叶间躲躲藏藏,自由嬉戏。
眼前忽然闪过尘封记忆中的零星碎片。那个穿着樱草色纱衣,圆胖白嫩的娃娃站在凉亭的靠椅上,指着池中的锦鲤「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
这个影像与十五岁上元灯节上,那个身披明蓝色大氅,身骑白马的明朗少年重叠在一起。两人都对他徐徐展颜,笑意深深,眉眼弯弯,唇角是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的心口忽然没来由地抽痛起来,难过的情绪压在心头,天地间的水汽仿佛在一瞬间同时灌入了他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