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穿铠甲的木头兵士,有活灵活现的木牛流马,还有高大逾丈的铁甲战车。
看样子都尚在研制中,无论兵士还是牲畜马车都缺胳膊少腿,有的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凄惨地在地上歪着。
见状,凌萧不由想起了旗峰山庄里李思的院子。看来这两个都是爱好机械之人,只不过李思年纪尚小,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喜好只停留在像是雀匣这样的小玩意儿上。
而翁吉奴却把这个爱好当成了正事,联想起钟祈之之前说的,他一生醉心飞天术,还为此摔断了一条腿,看来此人对木甲机械的钟爱已经到了近乎痴狂的地步。
他正想着,湛卢已经走到一座木头兵的身边,在他的后颈上指了指,示意他过去看。
见状,凌萧心下一动,连忙跟了过去。定睛一看,果然,在那木兵的后脖颈上果真印着一个与他戒指上的兽头有七成相似的图案。
只不过戒指上的兽首是凸起的,而这个却是平面的。戒指上的兽首略为抽象,可能是受了雕刻技艺的限制,有些细节上模糊不清,让人分辨不出具体为何。
而眼前这个却注重写实,像工笔画一般栩栩如生。且这个图案不光只一个头,还连带了一部分身子,让他一下就看出来这是一条蛇——
一条通体漆黑,额间上还长着一只血红巨眼的蛇。
第431章
瞳
意识到这个图案是什么,凌萧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往戒指上仔细看了一眼。
有了别的图案作比较,戒指上的兽首形象越来越明晰。他甚至在心中喃喃讶异,怎么之前这么久都没看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个蛇首,一个阴险狠厉,冷血无情的蛇首。
又看看那兽首双目之间微微凸起的黑曜石,他在心中暗道,原来你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装饰,而是它的第三只眼。血红色,犹如地狱之瞳的第三只眼。
见他看得出神,翁吉奴也走过来,随手从一地狼藉中翻出一个马扎,坐上去,又在一边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抽出一把蒲扇,一边摇一边道:“看样子,公子将这枚戒指佩戴了许久,却一直不知道它的来历。”
凌萧回过神来,垂首望着他,道:“的确,这么些年来,晚辈一直在找寻与之相关的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翁吉奴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坐下来说话。凌萧四下一看,见没有第二个马扎,便随意在兵甲的空隙盘腿坐了。
翁吉奴点了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其实这也正常,毕竟东陵山高路远,你们不了解我们的文化也是常理。何况冬神的传说近年来渐趋衰微,现在就连很多东陵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些故事了。”
“冬神……”凌萧凝眉想了想,恭敬道,“不知这个「冬」是哪个字,又做何解?”
“嗯!”翁吉奴对他摇了摇扇子,赞赏道,“公子果然聪慧,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这个「冬」,其实是江国语的音译。当年的译者大概是图省事,随便找了个读音相近的字,现在江国人一般把他写作「冬天」的「冬」。”
“冬天?”湛卢插了句嘴,又瞅了眼那个图印,不解道,“蛇在冬天不都睡大觉吗?为什么管它叫冬神?”
“诶,小湛卢,又没好好听翁伯讲话!”翁吉奴拿蒲扇指了指他,“方才阿伯说了什么?「冬」这个字只是当年的译者随便音译过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字在东陵语里念「冬」,江国人也就跟着念「冬」。却不知此「冬」非彼「冬」,在古东陵语中,这个字是这样写的……”
他用蒲扇柄在地上画了个图案,大圆套着小圆,是个象形字。
“是个眼睛!”湛卢立刻叫道。
“没错!”翁吉奴欣慰地笑了笑,指了指那个图案,对凌萧道,“这个字在古东陵语中念di-ong,因为在江国语里没有对应的发音,当年的译者就随便找了读音个相近的字。
可惜的是,他对这个字的意义一知半解。其实你们的语言中有一个字,既与它读音相近,又和它意思相通……”
“瞳。”凌萧道。
“公子高见!”翁吉奴满意地摇起了蒲扇,又叹道,“唉,一字之差,连带着整个意思都变了,不知造成了多少误会。就连「东陵」这个名称都跟着不伦不类起来。”
“东陵?”凌萧皱了皱眉,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
“公子难道从没觉得奇怪吗?”翁吉奴循循善诱,一双不大的三角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咱们称呼别国的时候,为了方便记忆,常常以方位命名。例如蛟国也叫东蛟,水婺也叫南婺,索伦也叫北索……可唯独是东陵,它明明在江国的西部,为何你们却以「东」来命名?”
有身穿铠甲的木头兵士,有活灵活现的木牛流马,还有高大逾丈的铁甲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