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下面看不真切,脚步踏上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桥面的光滑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不仅平滑,还亮。他低下头去,在桥面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幸好拱桥的弧度还算缓和,桥面也较为宽阔,否则单单在上面行走而不打滑都是个难题。他只微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走了下去。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闻脚下水声隆隆。他往桥下看了看,却只见一片黑暗,一丝水花也不见。
渐渐的,水声大了起来,随着他脚步的前进从万马奔腾逐渐变成了狂啸怒吼。
这个强度,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满头满脑都是水声,怒涛掀起的阴风从脚底盘旋而上,扯动他的衣袂,活似来自地狱的恶鬼,想要拉着他共赴黄泉。
如此情景,但凡有些惧水惧高的人恐怕都会瑟瑟发抖,也难怪赵菁芜会站立不住,匍匐前行。
但他并不怕这些,他从小胆子就大,生活中鲜少有让他感到恐惧的事物,仅有的几次也是在极端危险的情境之下,但说到底也算不上恐惧,最多是紧张和愤怒。
所以他其实有些好奇待会儿会看到什么,又或者——究竟会不会看到什么。
如此这般,一路走到石桥正中都没有任何异常。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让他猜准了,石桥在他心里看不到恐惧,已经放弃了对他的蛊惑。
但又往前走了两步,他忽然觉出了不同。这丝不同的感觉很微妙,肉眼尚未看到,双耳尚未听到,可心底已经波动了一下,甚至皮肤表面的寒毛都微微竖立起来。一丝极淡但是极鲜明的感知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果然,不出片刻,四周的温度猛地升高了。他忽然觉得很热,不是一点点,而是汗流浃背,喘不上气的那种炙烤感。
接着眼前一亮,刺目的光芒直射进他的双目,就好像他幼时好奇,在大夏天的正午抬头仰望明晃晃的太阳的那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