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酌青于是老老实实坐下,叫侍女添了满满一碗的酸菜鱼汤。捧着碗慢慢喝了一口,被辣得呛了一口,又放下碗咳了好一会儿。王妃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只以为它酸,没想到还这么辣。”宋酌青顺过气来,忍不住连声笑道,“不过这辣味一呛,倒觉得好受了许多,头也没那么晕了。可见偶尔辣一辣也不错。”
母子二人一同用过了午饭,王妃便要宋酌青回屋里继续休息,自己也跟过去,和他说半个月后入宫参加除夕晚宴要记着的规矩。她年轻时也就刚同镇安王大婚时有过这么一回入宫除夕晚宴,这么多年过去了,规矩一条一条倒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刚才用饭的时候提到了四公主,王妃回忆也活泛起来,含着笑对宋酌青道:“说起来,当年四公主殿下的母妃杨妃娘娘也是那一年入宫的。她刚入宫便怀了当今的皇长子,我当时有幸也见过她一面。温温柔柔娇娇弱弱的,当真是个绝代佳人。”
宋酌青笑问:“不知道杨妃娘娘美貌比之母妃何如?”
“你这孩子……我怎么能同杨妃娘娘相比呢?”王妃笑着嗔他一句,又怀念道,“杨妃娘娘国色天香——听说她祖父,就是那位平国公,当年年轻的时候也是咱们大成有名的美男子呢,又会吟风弄月舞文弄墨的……”
宋酌青便含笑着听母妃絮絮叨叨,不时跟着点点头,听到这里便问:“听闻平国公也是战功赫赫,怎么在母妃嘴里说出来,好像他是个文人样子呢?”
“平国公自建朝之后便在封地王府里闭门谢客,只专心钻研着些诗词歌赋的。后来袭了爵的子孙也都是这样文质彬彬的,要不你看杨妃不也是这样娴静温婉的性子么。”
可那四公主不像呢。
她虽并不表现出如何娇蛮泼辣,也不如何天真烂漫,却还是有些与“娴静温婉”搭不上边的……
宋酌青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王妃说得差不多了,又重新细细叮嘱起入宫夜宴的规矩与些许趣事来。最后还是看宋酌青面上有些乏色,便告诉他好好歇息睡觉,吩咐下人说等到镇安王回来一起用晚膳再叫醒他。
宋酌青便听话地点头答应,目送母妃离开卧房后便和衣躺下闭上眼睛养精神。
这一闭上眼睛松懈了精神,便只觉得腹部温温热热的很是舒服,不多时就酣然入梦。等到被侍女轻声唤醒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黯淡许多。
宋酌青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是父王回来了?”
侍女乖巧应道:“是呢。王妃吩咐奴婢来叫世子去前厅一同用饭。”
“好。”
宋酌青便答应着,微微晃了晃头醒了醒神就从床上爬起,将一身衣饰穿戴整齐便出了门。
到了前厅,自然是先给父王母妃见礼。得了父王的允许,宋酌青这才施施然落座。
“我听你母妃说,四公主今日给你赐菜了?”
宋酌青点点头,含笑道:“是。”
“嗯……”镇安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微微蹙着眉道,“四公主绝不能越过陛下赏赐,如是说,陛下肯定对这一切也都知晓了……”
王妃见他面有忧色,便问:“陛下都知晓,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玩笑罢了,我们青儿也没有逾矩的地方,应当也不妨事吧?”
“倒也不是什么别的。”镇安王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担心,陛下若是突然心血来潮,要为青儿与四公主赐婚怎么办呢?”
宋酌青原只是默默听着,忽然忍不住出声笑道:“父王未免也太多虑了。您莫不是忘了,儿臣和公主殿下差着辈分呢!按道理讲,公主殿下算是您的妹妹。陛下就算也忘了,总也有人提醒着,总不至于这样乱了辈分。”
王妃也跟着笑道:“是啊是啊,妾还没和王爷说为什么公主赐菜呢——就是因为咱家青儿是个古板无趣的,不肯叫公主殿下小姑姑呢!”
镇安王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也摸着下巴沉声笑了几声:“是了!原先是我忘了!好了不说了,咱们一家子继续安心吃饭好了。”
吃了两口,王妃又道:“说起来,王爷何必那么担心呢?其实便是陛下赐婚应当也没什么要紧。咱家青儿是要袭爵的,本也指不上能在朝中谋得个一官半职的。既然如此,就算是尚公主,总也是不吃亏的。”
“倘若青儿真的能尚其他一个什么公主倒也无关紧要。”镇安王道,“但四公主——哦,自然还有二公主,母家家世显赫,是手握兵权的国公……若是和咱们家牵连起来,指不定以后要有多麻烦。总之这样的麻烦事还是能免就免了的。”
他说完,叹息着摇了摇头,微笑道:“好了,不说这些已经没有干系的事情了。咱们自家人只管好好吃饭就是了。”
宋酌青于是老老实实坐下,叫侍女添了满满一碗的酸菜鱼汤。捧着碗慢慢喝了一口,被辣得呛了一口,又放下碗咳了好一会儿。王妃赶紧给他拍背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