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书房里,徐徐响起“哒”、“哒”的叩桌声,他犹疑地抬眼一瞅,只见男人半敛着眼皮,眼底似有青黑,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苍白指节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
半晌,他才听到那嘶哑难听的声线:“谢锦荀这几日在作甚?”
谢锦荀?
樊胡萧一愣,虽不知主子为何要突然提他,但依旧仔细在脑子里回想一遍,随后一板一眼回答道:“他平时跟我们一起训练,偶尔也会去药房那边。”
裴忱垂着眼皮,沉默不言。
书房里的气氛逐渐沉凝,樊胡萧战战兢兢地埋下头,他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又不敢随意发问。
幸而,没过多久,便听裴忱淡声问:“他同谁在一起?”
闻言,樊胡萧心中升腾起的怪异感愈烈,主子今日怎么如此关心那小子?
但仍然如实回道:“他最近要么与我们在一块,要么就在同谢宁淮斗嘴。”
言罢,叩桌声渐消,樊胡萧抬眼见主子摆手示意他退下。
离开之前,他看着裴忱眼底隐现的青色,以及沉木书案上垒高的公文信折,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劝谏:“主子定要保重好身体,如今万事俱备,区区一个靖元帝,尚不值得您如此劳心费神。”
说完,他一刻不敢多留,很快离开。
殊不知,他眼中那些高高重叠的公文背后,平铺着一张薄薄的,尚未完成的画像。
裴忱眼睫低垂,指腹时轻时重地寸寸描摹过画中人的脸颊,深眸里浓烈的情意呼之欲出,却又被套上层层枷锁,重新禁锢回心底荒芜的戈壁。
漆黑的眼睛空寥枯寂,微微涣散,似一团晕开的浓墨。
谢锦荀善医会武,秉性端正,亦喜爱阿缨。两人年岁相配,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相得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