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昇看着庄思睿离去的背影一拜以示感谢,然转身离开去了文府。
文府众人今日才算是开了眼,向来极为和睦胜似亲父子的两人今日竟是闹翻了,两人说了些什么无人可知。文端颐书房的院子里站着一群人,最前面的文夫人面上满是担忧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丝的窃喜来,这么多年文端颐对于徐昇的偏爱她算是瞧够了,今日这一出可真够让她畅快的,但这远远不够。
徐昇推开房门的那一刻都未曾想到天下人人传颂的贤臣心中竟会有那么大的图谋,而那份野心还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身上,但他只想查明当年之事,于其他之事再无更多地想法。
出了文府的门,一扭头看见御笔亲赐的匾额下站着的人,文弈炜双手叉腰脸上笑得很是狂妄,“养条狗这么多年也知道感恩的,这浅显的道理你这大才子竟然不懂,你敢对父亲不敬,以后文府的门你还是不要再登了。”说完对着门房指了指徐昇,“看见没?就这个人,以后如若他再登门你们无需通禀直接打出去就是……”
文家其他人如何徐昇从来也不关心,文端颐即说失魂无药可解但他不信,回府之后发动所有的人手去搜寻相关信息,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个好去处。
世上之事若有人知那一定会出自天机阁,徐昇亲自去过一趟自然知晓其中的规矩,付出足够的代价总算拿到想要的信息,徐昇转头又去了颂元寺。
徐昇得到消息失魂解药曾经在医圣礼衢亲著的药典之中有记载,而当年药典又被礼衢传至他的药童白附,白附至礼衢死后云游四海遁入空门,而天机阁告知白附在颂元寺修行。
颂元寺在平阙城众多佛寺中并不显眼,虽也独占一处山头但香火也是泛泛,除却地形之故外还因它在城郊距离平阙城有些远,早年间劫道的人甚是猖狂一度还闹出了人命来,朝廷疏于管理使得城中众香客不愿再来颂元寺,更在皇家佛寺分发给城中寺庙传世经文以后颂元寺就更加清冷了。
一路快马,人影纷至。
纵颂元寺清净但小沙弥却极为守规矩,徐昇无心理佛只是匆匆捐了大笔的香火钱便言明要见了妄大师,然却被告知了妄大师于七年前在光云塔闭关参佛至死不出。
徐昇原是不信的,但一连几人皆存此言,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光云塔在颂元寺至高之处,佛塔中供奉的是最为珍贵的舍利子,除却守塔的僧徒之外并不允许旁人入内。
徐昇站在通往光云塔的路旁遥遥看向那几乎要耸入云间的佛塔以及数不清的石阶,撩起衣袍毅然跪下一阶一拜。
既然了妄大师无法见他,那就由他跪上光云塔去见他,佛家讲诚,而这数不清的台阶就是他徐昇的诚意。
颂元寺来了出手阔绰的香客,这一早就引起了住持的注意,原本想要与徐昇清谈佛礼谁知他一心想要见了妄大师,这件事住持做不了主只能让人好言劝他离开甚至心中已经做好了退还香油钱的准备,只是听闻小沙弥急匆匆赶来言明徐昇此时做派,住持只道随他去。
“可那石阶足足有一千零一个啊。”
住持:“不过一痴儿。”
第90章 第玖拾章
徐昇原是不信神佛的但每上一阶梯他的心便坦诚一分,石阶最下面守着的沙弥看着上面逐渐变得模糊的身影又抬头望了望天色,“要落雨了。”
果不其然未等到天色变暗这雨说来就来,临近深秋,雨砸在身上贴着肌肤一寸寸地滲进骨头缝里,无法闪躲,无从抵抗。
守寺的僧人撑着把伞从早已走过无数遍的石阶上疾步而下,伞未举到徐昇的头顶,而是看着此刻颇显的狼狈的人,念出一句佛号便是劝道:“施主回吧。”
雨虽冷,但徐昇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我要求见了妄大师。”
守寺僧人:“施主迷障了,寺内弟子早已告知施主了妄大师闭关非死不出,施主又是何苦。”
“我有一至爱生死垂危只有了妄大师能救,我必须要见他一面。”
“若为救一人性命便要害得一人性命,施主也不在乎?”
徐昇静默。
守寺僧人接着说道:“了妄师叔七年前曾在佛前立下重誓,为参佛理自愿入光云塔非死不出,如若为了施主所求出塔便是违背了佛祖之誓,施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小子只是俗世之人,六根未静红尘未破,佛之大义小子不懂,只是为求得了妄大师出手相救愿交换一切,我无意害谁性命更无心与佛相争。我本心智短见不及众位师父,若师父非要以大义框住我,那徐昇只能……”言道此处,徐昇抬眼看了看上面雨雾朦胧中光云塔的影子,沉声接着道:“那我只能问问了妄大师他心中的佛是自己还是苍生。”
徐昇看着庄思睿离去的背影一拜以示感谢,然转身离开去了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