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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婉睁开惺忪的睡眼朝床下望去,紫苏正将潮湿的木炭挑出来,愤愤不平道:“这是想冻着娘子吗,我去找她们理论,让她们换好的炭火来。”

陆芸婉虚弱道:“她们大约还都睡着有什么事情明日再理论吧,今夜就先将就着,眼看着马上就天亮了。”

紫苏不听陆芸婉的决定,取出炭火径自找何桂华理论去了,留下陆芸婉在屋里呼唤不得。

何桂华已经入眠,隐约听得敲门声响起,披衣开门见到紫苏满脸的怒容,怪异道:“这是怎么了,半夜不休息是有什么事情吗?”

紫苏将木炭一把抛在地上,脏污了一大块:“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情,娘子身子本来就薄弱,怎么经得起你们这样的暗害?”

何桂华吓了一跳,自知密谋暴露了,佯装不知情朝内对着李阿霞责骂道:“阿霞你个狗东西,你给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木炭怎么就潮湿了,平白的糟蹋了东西,还连累娘子受冻。”

阿霞闻声也起床来看,“啊呀”一声自责道:“都怪我没存放好木炭,连累了娘子受冻,实在是对不住。”

“我瞧着你们屋里的烧的暖和就只我们屋里的是潮湿,难保不是故意的。”紫苏一脸黑线,指尖直戳何桂华面目道:“待禀告了夫人,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何桂华不停赔礼道歉:“现在来归咎是谁的责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还是赶紧取来干燥的木炭给娘子用上吧。”

紫苏见她们一唱一和,拿她们没办法,虽然在气头上还是觉得何桂华的话说的没错有些事情容后再议,赶忙为娘子重新燃起干燥的炭火。

冻了一夜对常人而言可能没什么事情,陆芸婉身子骨寒弱一向没吃过苦,第二日早晨起来头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冷水清晨腹寒便吃不得,居住在发霉的屋子里身体本就湿寒,一碗水下去,肚子一阵痉挛。

屋外光线稍明净一些,踱步出去,身上湿濡的感觉将人包裹住,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院子里的石头板上坐着,忽然感觉头昏脑涨,浑身都没劲要倒下去一般。

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黑暗的可怖,两眼一黑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昏倒在雪地里,天上仍然还在下大雪无有停歇,耳畔有簌簌风雪声,好像天黑了一般,模模糊糊视线里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紫苏上前检查了陆芸婉的眼睛,脸色阴晴不定:“这是怎么回事?娘子怎么了。”

陆芸婉昏迷不醒,紫苏声音颤抖凌乱:“娘子不怕,我带你去找大夫。”

醒在昏暗的小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茅草的陈腐发霉的味道,陆芸婉身上很不爽利,湿漉一片。

紫苏在一旁指责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娘子变成这样了你们怎么和使君交代?”

何桂华见到这种情景也被吓得不轻,跌坐在地上不停的给紫苏磕头,额头红了一大块:“还请饶恕小的吧。”

阿霞被吓的在一旁啼哭不止,紫苏见状也叹气。

何桂华准备好热汤汗巾为陆芸婉擦拭,陆芸婉身上的粘腻感终于消减下去,恍惚听见门开的声音,身边有人在低声交谈,听见粗鄙的男声,陆芸婉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张黝黑的皱纹遍布的脸,不可谓不丑陋,可是眼睛明亮清澈笑容也很淳朴。

“这是乡医,我请来为娘子瞧病的。”何桂华怯弱的声音响起,在一旁呆立着。

视线晕眩无法停止,陆芸婉勉强睁开眼睛之后很快又昏昏沉沉闭上,昏睡过去,不知几时,身上的水渐渐干了,窗外的风雪停了。

陆芸婉昏昏沉沉的,浑身烫得厉害,今日才知道原来生病是这样一件难受的事情,从前身体一直都很好没什么病痛,这是陌生的处境,着了风寒,状况不好,不知几时清醒几时昏睡,心里非常害怕,黑洞洞的室内压抑的可怕,窗外风雪声又呼啸起来。

傍晚黄昏一直睡觉到天黑下来,陆芸婉梦见仿佛身处于颍川,房间一切装饰如旧,奈何太暗怎么点灯都照不亮,想到四海为家,悲到深处五脏六腑都疼起来。

在天气愈发寒冷的时候,累了这么一日,羸弱的陆芸婉竟然因病卧床了,何桂华乘势将此事报告给了苏毓珠,那边果然很满意赏了桂华不少银钱,让何桂华仔细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去禀报。

苏毓珠笑着和妙晴说道:“得了风寒之后若是不小心殒命了也未可知啊,依我看陆芸婉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妙晴说道:“夫人英明,既然已经料理了陆芸婉,接下来就到桐月那边了。”

紫苏闻言下床检查,仔细检查塌下的灶火之后发现木炭潮湿,发现炭火燃烧不起来,诧异道:“这木炭怎么是潮湿的,难怪娘子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