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宜胸口不舒服艰难喘气:“娘亲不饿,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阿娘从病倒以来就不爱说话了,郎中诊断只是说阿娘这是积郁于心导致的胸闷气短,阿娘时常心悸、瞳孔涣散加上喘不上来气,发作的时候景象极为可怕。
陆芸婉凝视着病床上如枯槁一般的阿娘,如同是暮春时节花树上最后一朵花,仿佛随时凋零,这段时间喝了许多药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有恶化的趋势,请了郎中也查不出病症。
想到阿娘这么些年和阿爹二人相濡以沫,想了很多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想清楚。
这些日子陆芸鸳一直陪在身边料理屋里的事情,始终不离不弃,陆芸婉心里感激。
苏毓珠和陆芸霜这段时间来过,陆芸霜在屋里侍奉了几天就走了,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人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谁是真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一时间觉得很悲伤眼泪止不住落下来,阿娘也才三十五岁,怎么能够这样早就离开,又想到当初桐月姨娘过世的时候,芸鸳恐怕也是这样的心情,是多么孤独和无助,如今算是体会到了,因此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陆芸婉伏在床边低咽:“阿娘,不要离开芸婉……不要留下芸婉独自在这世上……”
陆芸鸳端着药进屋来,看见在跪在床边垂泪的芸婉心中一时也很感伤,放下药将陆芸婉抱在怀里,一如桐月姨娘逝去之后的那些日子,陆芸婉将陆芸鸳抱在怀里那样。
陆芸鸳安慰道:“阿姐不要哭了,还有芸鸳在,不管怎样芸鸳都不会离开阿姐的,有难处就说出来,我们一道解决可好。”
陆芸婉点点头恢复镇静眸中水雾散去,“刚刚有些失态,让芸鸳见笑了。”
陆芸婉接过陆芸鸳递过来的药汁,这药可真苦啊,嗅了嗅药汁只闻到一股刺鼻味道,胃里一阵翻腾。
陆芸鸳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和芸婉说道:“刚刚在厨房撞见苏毓珠身边女使妙晴了,她在主母药边鬼鬼祟祟的,现在人已经被我扣下了,我怀疑妙晴被苏毓珠指使要在药里下毒。”
陆芸婉仓皇:“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主母也不过才病几日,她们竟然就已经坐不住了,毓珠姨娘她就这么等不及了吗?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未足月啊。”
“妙晴不会平白无故来我们院里的,如今只要验明这药是否有毒,就能够说明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了。”陆芸鸳眸色复杂凝视漆黑药汁,“恐怕苏姨娘也知晓,唯有先发制人不落人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主母不在她就能被扶正了,仗着阿爹的宠爱,日后府上就成了她的天下。”
“困囿于后宅这方寸之地,心境总还是要开阔些的,如今时局不好,等什么时候国不成国,家不成家的时候才能明了呢。”陆芸婉感慨道。
陆芸鸳劝说道:“知晓阿姐心肠柔软,不屑争这些长短,可苏姨娘却不会这么想的,这会害人可是坐实了,就算此刻身怀六甲也饶恕不得了,待会将妙晴押着去见阿爹,一定答允阿鸳不可轻易饶恕了她去,如此这般不肯松口,和阿爹死扛到底,阿爹才会有些忌惮,苏姨娘在府上就没法立足了。”
陆芸婉一时间沉默,只是苏姨娘谋害主母真的已经坐实了吗,她可是怀胎已经七个月了,就算不不为自己积德,肚子里的孩子呢。
陆芸婉答复道:“就算再怎么性子柔,也不会是非不分的,害人者一定要受到惩罚我是知道的。”
“其实依芸鸳来看最好是大肆将这件事情宣扬,典签知晓阿爹治家不严,将此事呈禀主上,言官一定弹劾,也好让阿爹长点教训。”陆芸鸳凌厉道。
陆芸婉觉得芸鸳很少有如今日这般凌厉的时候,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她做了许多事情,陆芸婉也并非无知无识,只是觉得芸鸳一味被复仇蒙蔽双眼,舍弃了大好的年华有些为她不值得罢了。
但是想到她们的处境都不好,又隐隐觉得她不该坐以待毙,只是苏姨娘怀孕待产,再大的仇恨也要容后再议的,彼时是发落奴仆,还是裁减用度,都是可以慢慢计议的。
妙晴被押的事情惊动了苏毓珠,在陆旻之面前哭哭啼啼的,连带陆旻之也过来问话。
陆芸婉问道:“妙晴是姨娘身边亲近女使,溜进我们院里在阿娘的药里放东西,被阿鸳的人抓住,姨娘怎么解释呢,还请阿爹彻查这件事情。”
苏毓珠辩解道:“怀孕就要足月生产了,做事不能不给自己积德的,自然并非我所为,阿婉这是误会了,我不知道为何妙晴会在你们院里,下毒谋害主母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