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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在荆州之北,陆旻之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在雍州平蛮握有重兵,对南边的荆州形成掣肘,广陵王不敢不尊重,二子俱在京城形同人质,也是祁文帝喜闻乐见的事情。

王府院落气派,陆氏人交了礼单之后,被仆役一路领着,过了好几个庭门也不见尽头,众人规行矩步,一直行到很深的地方才听得有管弦之声,看见衣袂飘动之景。

顾寒宜携芸霜、芸婉二人来到席上,已经有很多宾客落座了,被仆役领着也在位置上坐下,和坐在一旁的县侯家的女眷略客套了几句就再无言语。

陆旻之与荆州的权贵素无往来大家都很生疏,只知道是雍州刺史家的女眷,因陆旻之在海内有名望,虽然是生疏面孔,大家也都不敢太轻易小瞧了去的。

席上的贵妇说的是皇城一些新鲜事情,近来最为人乐道的一桩便是关于太子梁绍、谢锦珊和王皎之间的纠葛,这场戏已经足足闹了一年有余。

“听闻太子悔婚之后,谢锦珊自谢府迁居别院,王尚书竟然还曾光顾,慧姬听说之后勃然大怒,竟然率人埋伏在府门前要将谢锦珊杀死。”

“慧姬竟然悍妒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换我的话,我也妒忌,早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王尚书并不像是个干净的,果然不出几日就见分晓。”

“像谢锦珊那样的狐媚,哪个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早年太子殿下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又是王尚书,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主。”

话说的有些露骨了,陆芸婉用袖子微微掩住脸颊掩饰双颊红晕,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曲折的一段。

“如今竟是闹到了休妻的地步,虽然无所出和悍妒确实在七出之条中,慧姬毕竟是江夏王女,开罪了这一遭,王尚书这是连前程也不要了。”

陆芸婉得以知道,原来王永年与原配江夏王女慧姬的感情并不和睦的事情,原配夫人极为善妒,并不允许任何人敢于染指夫君。

正在席上贵妇交谈到酣畅之处,一贵妇神色警觉开来,朝门后望了一眼,另一人注意到门后来人也噤声不敢再说话。

锦罗簇拥而出一位高贵的妇人,衣饰颇有古风,如雨霁云开,端庄守礼,在她的身后有一人隐隐有病容,不是谢锦珊又是何人?

刚刚说的话也不知听了几重去,谢锦珊眉尖微蹙,不住的咳嗽。

袁朝雨是会稽太守所生庶女,与谢锦珊同出自于陈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二人自然过从甚密。

“倒不知她也来了荆州,放着好好的建康不待,不知道是为了躲哪一位?”谢锦珊落座之后贵女们窃窃私语道。

“也对,继续留在京城,慧姬容不下,太子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也是曾经的太子妃,出了这么多丑闻,任凭谁恐怕也是脸上无光吧。”

“听闻当年是慧姬看上了王尚书,以江夏王的威势强行使得王尚书娶妻,成亲三年双方都并未有子嗣,且这些年聚少离多子嗣之事越发严峻了,慧姬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一旁的贵妇猜测道:“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若是当年王尚书娶的是谢氏女,不知事情如今会是何模样呢?”

“当年太子殿下一心要娶谢锦珊,谁又敢染指呢?若非谢锦珊和王尚书在宫里私通被太子殿下抓了个现行,恐怕如今谁也不敢将他们二人放在一起说吧。”

袁朝雨见众人议论不止,恐怕谢锦珊心里听去难受出声道:“不知席上瓜果饮食可还周全?担心有怠慢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众人纷纷陪笑脸说周全,心里明了王妃的意思,止住了口舌。

席上士族贵女众多,窥见门阀门风之华雅,只是无一人如广陵王妃气度那般雍容高贵,陆芸婉的神色中露出了景仰的神色。

席上众人的目光均移向一个方向,广陵王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席上。

广陵王梁毅金冠束发,身着礼服面目冷清,五官倨傲,唯一双凤眸下有一颗泪痣,目光飘而至席上,见有一女面容朴素柔和如江南清雨,唇角微勾,想来那便是崔长史所言的陆氏女,果然如传闻一般容貌姝丽。

他看了之后自然是喜爱,如此佳人在他王府之中也甚是少见,更何况又是陆公之女,是他一定要纳进王府的所在。

被那一双幽深的凤眸凝视,陆芸婉不自觉紧张起来,心知此乃当世王族,非寻常的心智。

广陵王自然而然坐在郑太妃的身边,只听见广陵王夸赞了一句:“王妃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孤心甚慰。”

席上觥筹交错,有一股沉闷的压力,广陵王身边的一个位置空缺,长史崔承嘉还未到来。

雍州在荆州之北,陆旻之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在雍州平蛮握有重兵,对南边的荆州形成掣肘,广陵王不敢不尊重,二子俱在京城形同人质,也是祁文帝喜闻乐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