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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鸳满脸倦意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下来道:“阿姐亲手缝制的,定然是很好的。”

“芸霜阿姐能够嫁得府吏为正妻,其实我的心里很是羡慕呢。”陆芸鸳眼若秋波,“虽说诸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还是想知道阿姐是怎么看待妹妹进广陵王府为夫人这件事情的。”

“宫门侯爵深似海,若是入王府今后要遭受的磨难定然很多,若是那一日没有为我引开北凉士兵,也就不会意外为宣城王所获,也是我的亏欠,若你实在是不愿意,要不我再同阿娘说一声我来践行这场婚事就好。”陆芸婉不安道。

陆芸鸳笑起来语气有残酷的味道,“宣城王既然救了我的命,我就欠下宣城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们既然要这副身子我给他们就是了,所幸阿爹也不管我们母女的死活,我的前程也需要我自己挣的,与其嫁一个没名没姓的郎君,倒不如到那样的去处,去为自己挣一世的富贵荣华。”

陆芸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厌倦的神色,陆芸婉开始担心这是她说的气话,其实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陆芸鸳从来争的是一个“情”字,对功名富贵何曾在意过呢,今日也不过是为了帮她罢了。

“若你有了别的想法可一定要和阿姐说的,我们一起将难关解决可好?”陆芸婉道。

陆芸鸳摇头:“其实我并不像阿姐一样心系崔府君,心里没有喜爱的人,妹妹自然愿意替阿姐嫁这一次,阿姐的心愿妹妹又怎会不成全呢,芸鸳以为广陵王有权势,若是能够做夫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陆芸婉想的是,陆芸鸳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一个男子,从来没为自己活过,如今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只是做妾实在不是正道。

陆芸鸳想的则是,她自然看不上广陵王的权势,自然是谎骗阿姐的,为的是让她安心罢了,横竖广陵王都要陆氏女入府的,她那样喜爱姐姐,怎么不愿意帮着一次呢,也只有让阿姐看到她的好,才能一辈子记挂着不至于忘记,不然等到各自出阁,姐妹相见的时日无多,她哪还能记得有这样一个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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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六礼不俱,一个月后吉日就到了。

陆芸鸳梳妆之时陆芸婉也在一旁伺弄,今日陆芸鸳着意让阿姐陪同,也是存了依依不舍之意。

陆芸婉手执陆芸鸳的秀发梳顺了盘成发髻,陆芸婉执笔描眉,略显稚嫩的脸上施以红妆,“鸳儿容颜世所罕见。”

换上喜服,头戴金冠,陆芸鸳的脸上无有半分悲伤的神色,豆蔻年华的女子如今暮气沉沉,也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喜悦之色,年轻而稚嫩的身体上喜服繁复华丽,陆芸鸳手执一柄纨扇往前行去。

陆芸鸳迤逦转身朝陆芸婉盈盈下拜,“这些年一直陪在阿姐的身边,走后阿姐还要多保重。”

陆芸婉想起少时有方士说过芸鸳命里旺水,陆旻子为之取名为“鸳”,以期浮于水面不沾湿羽毛的寓意,这个字也意寓与桐月情深似海,可如今桐月又去了哪儿,连芸鸳的姻亲也看顾不好。

陆芸婉满心里只有愧疚,眼睛有湿润之意,纨扇之后的陆芸鸳并无喜色,纨扇遮掩面目已经不能细细看得。

目送陆芸鸳出嫁,顾寒宜的表情复杂,只是说了一些祝祷的词语,嘴里念念有词不能细细听得,自从南下也许是年岁渐长身在异乡的缘故吧,变得更为不问世事起来。

注视陆芸鸳一步步走向马车,陆芸霜陪在陆芸婉的身边神情淡然:“我们三个,没想到竟然芸鸳先嫁了,想到不日我也要出阁,就剩下二妹,当真是物是人非,不日阿爹肯定也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家中就只剩下阿娘一个人。”

热闹的时候儿孙满堂,人丁兴旺,如今人一下都走了,还不知道寂寥成什么样子,陆府虽然在陆芸鸳出嫁的那一日充盈喜色,但很快就消散变得比往日还要冷清。

陆芸鸳登上马车之后,透过团扇朝阿姐看了一眼,阿姐好像在哭,多想为她擦拭眼泪让她不要哭啊,可是距离太远已经不能够了,这时候边上的婆子又在催促只能钻进了马车之中。

陆芸鸳入王府之后不久,听传闻说广陵王对陆芸鸳极为宠爱,陆芸婉心里的负罪感才少了些许,若是妹妹真的能够得到富贵便好了,至少也能够衣食无忧。

陆芸婉将一枚白玉笄盛在了木盒子里,让人送去崔府,务必交到崔承嘉的手中,希望崔承嘉不要忘却当日的诺言,虽然不能时时刻刻见到,但是她想让崔承嘉知道她是时时刻刻想念他的,那些诺言日后莫要忘记践行。

夜中将陆芸鸳请至屋里相谈到深夜,陆芸鸳回到屋里的时候,神色非常疲倦,陆芸婉迎上来见到陆芸鸳脸色不佳关怀道:“去哪儿了?遍寻你不得,嫁衣已经完工你来试一试可还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