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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阡陌之中,每日生活过的平淡如水,若是世道好还能有些乐趣可言,如今局势紧张内忧外患叠加在一起,恐怕没有人的心里是好受的。

帝王因巫蛊之事恐又生变数,过惯了太平日子,如今北风吹来周身俱是难耐的寒冷,从今才知昔日的太平不过虚妄。

崔承嘉尚公主的事情在阡陌中流传,人人都觉得是一件喜悦之事,只有陆芸婉陷入愁绪中去,崔承嘉到底还是抛弃了她,倒是真的应了多年前初见崔承嘉时候所认定的,真心在权势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陆芸婉正在低头沉思之时,一群流民撞到了她的身上,鬓发被撞散发间的银簪抛进了水中。

陆芸婉伸手去夺,只差毫厘就能够着,银簪还是和她失之交臂,漆发四散开来,透过发梢的余光看见一个魁梧大汉朝她走来,定睛望去乃是魏昔默此人,陆芸婉想到从寿宴至今也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吧,怎会以这样一个怪异的场景再见。

魏昔默看见陆芸婉之后眼睛果然闪起光亮来,两年未见的人乍然出现在面前,不可谓不开心,连忙朝她唤道:“阿婉留步。”

顾不得魏昔默呼喊挽留,陆芸婉想的是银簪入水,江陵城中的渠水流动,银簪被抛进水中不知被冲向什么地方,心一横便逐波而去。

秋水清凉刺骨,在白沙石头中见到了闪闪发光的物件,还好水流并不湍急银簪也是有些重量的,没有立刻被冲走。

屏息伸手朝那枚物件伸手,抓住之后紧紧攥在手中这才安心,只是刚刚跳下来太着急,双腿痉挛好像被水草缠住一般,开始喘不上气,在水中浮浮沉沉要溺水一般。

发丝在水中凌乱的飘荡,遮挡住视线锁住喉颈,呛进了一大口水,一口气就喘不上来,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于水下见到魏昔默的脸颊,五官在水下清晰可见,他好像很焦急想要将她从水里拖出来。

视线渐渐被一片昏暗占据,被一双手臂钳制着拽住往水面拖去,直到能够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晕眩感使得整个人倒在地上,大口呛水有死而复生之感。

浑身都使不上来力气,只能伏倒持续不断呛水好像要把肺腑全吐出来才甘心,“好险,差点就淹死了。”

魏昔默浑身都湿透了,但是因为体力好一点喘息都不闻得,陆芸婉的鬓发散乱,垂在腰际,昏昏沉沉靠在岸边,秋水寒冷秋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感觉到周围的视线,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遍,正在指指点点,浑身浑身湿漉漉的,有些好笑索性破罐子破摔,陆芸婉仰面呛水,虚弱招呼道:“今日怎么这样巧,银簪被撞入水中,又被魏参军搭救。”

“刚刚追赶盗贼,没想到会碰见你,听说承嘉要尚公主了,怎么这么想不开。”魏昔默有些苦涩。

这是误会了什么啊……陆芸婉无言她可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陆芸婉将那枚银簪展示在魏昔默的眼前,银簪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有些薄怒道:“若非魏参军追赶盗贼,银簪就不会掉进水里,我就不会下去捡拾,其实还要怪魏参军呢。”

“到底是什么银簪,让你这样以身犯险连命都不要了。”魏昔默不解:“左不过一支银簪罢了,你要多少我都买给你,何苦非要争哪一支呢?”

魏昔默是不会懂的,那是崔承嘉送给她的银簪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弄丢呢?

“我只是不喜欢看见归属于我的东西被遗弃掉。”陆芸婉撒了个谎瞒骗魏昔默,只是不想把内心所想告知他。

陆芸婉嗓子都要咳哑了,肺腑仍然还是不舒服好像有水呛进去了,说话也说不利索,魏昔默靠近了想拍陆芸婉的脊背,陆芸婉不动声色的挪开身子。

“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没什么不同寻常的。”魏昔默无辜的摆手。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越来越多的百姓朝这个地方涌来围观,都说魏参军救下了一个落水的女子。

“好吵。”陆芸婉扶额,不经意间抬眼朝石桥上望去,却见崔承嘉正站在石桥上朝二人望来。

他仪容俊美,眸中有惊愕、担忧,身边的那一位正是临川公主,她的美目同样凝视过来,有疑惑之色,他如今惊愕也许是因为实在是想不到这出闹剧的主角会是他们两个人吧。

二人浑身湿漉漉如落汤鸡一般,实在是难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魏昔默一身玄色劲装,束起来的墨发,一滴滴的淌着水,双眸担忧的望着她,对一旁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一般,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看见二人如璧人一般,陆芸婉心中一时闷闷的,离去之时头疼欲裂,视线昏黑一片,撞开围观的人群,拖着沉重的躯体朝织染铺走去。

第33章 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