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婉被内监引入漪兰殿内,陆芸鸳正端坐在首位闭目养神,她身着一件浅紫色宫装,长发垂至腰畔,未施粉黛,面容寡淡。
内监尖锐的声音朝内通禀,“陆夫人到。”
陆芸婉朝主位上坐着的陆芸鸳行礼道:“臣妇参见贵姬。”
陆芸鸳的勉强睁开眼睛看向殿外,来人妇人发饰,一身命妇朝衣,定睛看去脸庞隐现和记忆中重叠起来,原来是阿姐来了。
“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阿姐快快请起。”陆芸鸳虚弱道,“身怀六甲,恕不便起身接待了。”
若是换做从前,陆芸鸳肯定不管怎样都会起身相迎的,可是今天她身子不爽利,又感觉到没来由的倦怠,才坐着迎接阿姐的,陆芸鸳见阿姐的目光之中有喟然诧异之色,愈发深以为然,这躯壳恐怕是时日无多了吧。
陆芸婉痛心担忧道:“贵姬的气色怎么这样差呢?”
陆芸鸳看见她这样的神色一时间心里充盈了悲伤之感,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想起来自从嫁进王府之后,宫门深似海,阿姐的音讯根本无法得到,日日都是那样想念,久了就慢慢习惯了没有阿姐的日子,因为就算心里再怎么想念也是见不到的。
今天求了主上让阿姐进宫其实另有一桩要务,只是今日见到来人,将那件事情生生的搁置了,想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和阿姐说几句体己话。
看见阿姐柔善的样子,再一次动摇,想要放弃那些恶毒的念头,不能接着深入想下去了,在阿姐的眼中就永远是那个乖巧的三妹。
“阿姐若是想听,妹妹可以一一道来,且坐下说话。”陆芸鸳亲昵的拉着陆芸婉在主位上坐下来。
原来陆芸鸳谈起来去年冬日里发生的事情,那时广陵王偶有宠,初次怀有身孕,因府中的闲言闲语触怒王妃,被王妃罚在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招致小产,从那次之后身体就落下了病根。
本来难以受孕,这一次春暮之后竟然又怀上了,只是身体每每不适极为痛苦,自从雪地罚跪差点送命之后,主上瞧见这样一个光景倒是也多了几分怜惜之意,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在流产之前和梁毅相处久了,也生出倾慕的意思来,只是梁毅终归不是属于她一人,还有皇后、贵嫔等人要宠的,渐渐清醒过来,身体不好了之后,杜贵嫔和皇后还是不肯放过,仅仅是因为她得宠的缘故。
“阿姐新婚燕尔,可有将我放在心里过呢?满心满眼就只有崔承嘉一人而已。”陆芸鸳颇怨恨道。
“贵姬误会了,在家的时候一直很想念,只是一直不能入王府,贵姬也不能出府,不能亲眼见到贵姬总是担忧,这些年一起走过来,那么多年的陪伴,如今聚少离多也无法在一起了,心里也很痛苦。”陆芸婉感慨道。
阿姐说的比唱的好听,只是岂止道背地里是不是和那顾寒宜是一伙的。
但是她心里还有那桩事情放不下,想听听阿姐想怎么说的,当年阿娘疯魔一事,苏毓珠身故以后还以为大仇得报,没想到原来这件事情并非是苏毓紫所为的,这仇看来是还没有报完。
“想让阿姐见一个人。”陆芸鸳朝内招呼道,“便是那一日与桐月姨娘有染的侍卫,阿姐稍安勿躁,不妨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
侍卫从帷幕之后走出来,是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男人,“当日主人饶恕了我的性命,也是因为知晓这件事情是主母做下的想要放我一条生路,但是主母若是知道我尚在人世,怎么会轻易的放过我,只能够隐姓埋名四处奔走,流亡天涯,听闻三小姐成为了贵姬,为了活命才找上的,为的是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也好还桐月姨娘一个清白。”
陆芸婉惊诧:“侍卫竟然没有死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贵姬的身边?”
“你将当时的事情说给阿姐听。”陆芸鸳冷眼道。
“当日主母顾寒宜因为嫉妒有宠的桐月,故意引我入桐月房中,让主人见到了我们衣衫不整的一幕。”侍卫躬身道。
言下之意其实二人之间是清白的,罪魁祸首是主母,桐月本可以不疯的,是主母将她逼疯的。
那是阿姐的娘亲,这么多年的照顾,回忆起在一起的时光,陆芸鸳的心里实在是恨不起来,每每想到桐月姨娘最后那段时间凄惨的光景,自己被利用被耍的团团转,心中又恨的厉害,不出这口气始终是意难平,每每萌生出要报复的想法。
“可是我的心里无论如何都难以放下,终归是主母欠了我的,苏毓珠已经付出了代价,难道主母不用付出应得的代价吗。”陆芸鸳挣扎着说道。
陆芸婉被内监引入漪兰殿内,陆芸鸳正端坐在首位闭目养神,她身着一件浅紫色宫装,长发垂至腰畔,未施粉黛,面容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