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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姬在宫中从来都是那样孤立无援,身边有的也不过是主上罢了,如今更是遭到了太子的怨恨,她一直都想要获取您的谅解,觉得那一迫您喝下毒酒,病重到那样的程度是她的错,是她行事轻佻不知轻重,您回来之后她就觉得和您始终不复往日那般亲密了,和她生疏了心中有愧疚不得纾解罢了。”

紫苏情绪激动动起来:“您可知道她这一年是怎样过来的么,就那样一日熬过一日,这冰冷的皇宫又有什么可以值得贵姬留念的呢,最后的那段时间她已经有了疯癫之症,就如同桐月一般。”

陆芸婉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局,若是她能更关心妹妹,是否就能够免于今日的这样一个结局呢。

紫苏在说话的时候,七窍开始流出鲜血,陆芸婉惊恐的想要将她抱起,可是她的身体是那样沉重,到了最后只能够双双倒在地上。

紫苏瞳孔泛白,声音仿在云端:“是这偌大的后宫将她逼成了这样,如今她既然得了这样的结局,如今您可能够消解心中的仇恨呢?。”

陆芸婉不禁痛哭出来,身下的人早已经没有了知觉:“自然一早就已经原谅了,她是我的妹妹,我如何不原谅她呢。”

陆贵姬的魂魄显灵,主上对一切越发的失去了兴趣,对陆芸婉也失去了兴趣,紫苏殉主又是这了无生趣之中更无趣的一件事情了。

滂沱的大雨开始下起来,崔承嘉孤身立于门庭,注视连绵的雨线,天上是浓雾月色已经不见,长巷灯盏连绵在雨中,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期待能够看见阿婉的身影再次出现。

今日阿婉被传唤去了宫中,到现在还没回来,只要阿婉不回来他就站在这里等她直到她回来为止。

崔夫人见到媳妇那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心里也开始慌起来,在一旁劝道:“从午后开始到天黑下来,身子如何能吃得消呢,快进去休息吧。”

崔承嘉想到这件事情若是无法解决,阿婉就要成为主上的夫人了吧,他们一定会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也许今日早晨是最后一面也说不定,他们会把她藏起来,让他再也找不到。

届时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是从来没想过的局面,到了如今越发不肯退让,想以这样的方式向阿娘宣誓心中对阿婉感情的不肯让步,想让阿娘看见他对阿婉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之后也不会变。

“要我怎么做,究竟要如何才能够让阿娘接纳于她呢?”崔承嘉的声音满是凄楚。

崔夫人听得此言,心酸又拿儿子没办法。

终于在深夜才有马车驶过长街的声音传来,崔承嘉终究是微不可察叹息一声,浑身被抽空力气一般,崔夫人将要倾倒的崔承嘉扶住,愤恨道:“是她回来了,她竟然还知道回来这个家。”

滂沱大雨中,一切都看不得分明,雨中一人执伞朝崔承嘉走来,锦绣履在水中浸透,裙摆也沾上了横流的雨水。

陆芸婉一身锦缎华服在雨中湿零,站立在阶下仰头朝崔承嘉望去,与崔承嘉隔着一层雨幕,她在湿地,他执伞在门庭,不知在等待什么,可是在等待她的归来。

若是还有一人能够在身后原地不动等待,回首之时能够看见不失为一种安心,每每想到该是多么温馨,如今在等她归家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得。

风雨中陆芸婉身上被打湿,盈溢满在脸上只有喜悦,二人就这样相望无言。

崔承嘉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站立不稳好像就快要倒下了,崔夫人站在崔承嘉的身后目睹这一切,却没法将儿子劝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站在那里不肯走。

崔夫人心中的怒火也随之上升,儿子鬼迷心窍的程度可见一斑,儿子迟早会被陆妾所害,如今看来夫主那一日说的话全然是有道理的,早就不该让陆妾进这个家门,将陆妾遣出府对儿子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陆芸婉扔下了伞将他抱住,崔承嘉的嘴角噙了虚弱的笑容:“还以为阿婉今日不回来了,若是不回来去哪里寻那样一个阿婉呢。”

若是今日回不来,与崔承嘉只能在黄泉路上相见了吧,毕竟那样的地方是会吃人的,活生生的陆芸婉进去了之后不消几日就会被吸干精气,只能够横着出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凄风冷雨之中陆芸婉抱着崔承嘉痛哭起来。

崔承嘉觉得有些开心:“阿婉这一次回来了,可就不许走了。”

崔承嘉晕死过去之后留下了这句话,陆芸婉脸上的泪水与雨水融汇在一起,分辨不出满脸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漫天雨线敲打在脸上疼痛却清醒。

“并非是失足落水么,宫内对外传的都极为隐晦,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曾?”无法接受一般,陆芸婉忽然之间捂着口鼻就要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