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块深蓝的布料,袁瑛也绣不出其他什么花样,唯一能够下得去手的也只有梅花。
虽然袁瑛现在手里有好几种颜色的丝线可以选择,比如红,金,黄,绿,紫等等等等,但是这些明丽的颜色和如今的这块深蓝色布料堆在一起终究会撞色,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银色丝线。
袁瑛天生巧手,随着丝线在袁瑛的纤手飞舞,一朵朵梅花渐渐出现在光洁丝滑的淡蓝色绸缎上。而闪烁着点点微光的银色梅花被蓝筹一衬,更像是月光下翻出粼粼波光的一汪涌泉。
也以为刺绣需要耐着性子,因此袁瑛在刺绣的时候心也静了不少,不如之前那么浮躁或者心惊胆颤了。
只是袁瑛绣了很长时间之后,手也有些乏了,她在休息的时候无意中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窗外的一棵树。此时此刻树上的枝叶已经很少了,而那些残存是枯叶被有些凛冽的秋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虽然此时此刻袁瑛也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东西,但是望着窗外的秋意,她却有些莫名其妙地郁闷。
突然间,袁瑛顺手就用金色丝线在屏风面上绣了一句诗:“花因喜洁难寻偶,人为悲秋易断魂。”
绣完了之后,她抬起头来,又看到了眼前四四方方的一块天,突然间袁瑛想到:“或许此生,她都会在宫中孤独老死一辈子,就像之前宫中曾经有过的许许多多的宫女一般。”
有时候袁瑛也曾经想过,宫中之前也许会有比她更为貌美如花,比她更为兰心蕙质的少女,只可惜她们的一生都在这宫墙中被埋没,最后全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就连对她们曾经有过兴趣的后人都忘记了她们的姓名,只在多愁善感者的内心留下一瞬间伤感的情绪。
几日之后,袁瑛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因此就又悄悄地到绣房去寻刘佳女,只是在高墙边上她又犹豫了。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金秀带着绣房的一大批宫女前呼后拥地走上前去。袁瑛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见此情景立刻转身离开。
“站住!你给我转过身子。”金秀突然说道。
事到如今袁瑛不得不回头去见金秀。
“袁瑛,你这贱人也好意思来绣房?”看见来人是袁瑛,金秀仰起脸略带嘲讽地说道。
“今日天气晴朗,我也想去绣房看看姐妹们,无论境遇如何,我都是咱们绣房出来的。”袁瑛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可惜人各有不同命,有人飞黄腾达,有人只能去浣衣局洗衣服咯。”金秀还没说什么身边一个粉衣宫女冷笑着嘲讽道。
“不论我在哪?在宫里咱们可都是为主子们服务的,其实也分不出高低的。”袁瑛说道。
“只是你袁瑛不在浣衣局好好洗衣服,到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如今我的鞋底脏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替我擦了吧!”金秀见袁瑛并没有多少羞恼愧疚之意,心中暗自纳罕,因此才试探道。
袁瑛本想不理她然后告诉她,她袁瑛也不是之前的吴下阿蒙,她背后可是有梅阶梅公公的。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她应该在宫中小心谨慎,以免任何的疏忽给给梅阶惹到麻烦,因为梅阶如果真的被自己连累死了,她袁瑛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因此袁瑛便小心翼翼地蹲下,并且掏出一个手绢给金秀擦鞋底。只是才擦了一会儿,金秀的嘴角微微一笑,突然用脚踢了一下袁瑛,正好一脚踩到了袁瑛的脸蛋上,并且把她踢倒。
望着袁瑛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狼狈样子,金秀笑着说道:“蹲下擦怎么擦地干净,你还是跪下来吧!”
就在袁瑛有些迷惑的时候,金秀使了使眼色,她身后就有一个宫女照着袁瑛的小腿就是一脚,袁瑛吃痛之下不得不忍辱跪下。
望着袁瑛脸上的淡黑色的鞋印金秀轻轻说道:“这手绢可擦不干净,不如用你衣袖擦吧!”
这句话刚刚落下,袁瑛的脸上血红一片,不知道是因为愤怒于金秀的得寸进尺还是悲愤于她脸上留下的鞋印和被金秀命令下跪的屈辱。
但是事已至此,袁瑛再生气也是没办法,因此不得不换了衣袖继续擦。况且韩信忍了□□之辱后才有后来的登坛拜将,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以后,袁瑛不得不暂时忍辱含垢。
金秀见袁瑛如此老实乖顺,以为她估计真的就只能呆在浣衣局老老实实地洗一辈子衣服。再加上最近绣房忙着为宫中主子们制作冬衣,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折辱袁瑛,因此在袁瑛擦干净鞋子之后就回绣房忙去了。
袁瑛望着金秀得意洋洋的背影,脸色并没有什么多余表情,但是她的眼睛血红一片,似乎已经下了什么可怕的决定。过了一会儿,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望着绣房门口凝望了一眼,然后趁着周围没有留意,立刻跑到了绣房之中。
望着这块深蓝的布料,袁瑛也绣不出其他什么花样,唯一能够下得去手的也只有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