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告诉心月,她的父亲留了一张卡,里面还有近十万块钱。她从隐秘的裤袋里掏出那张卡给心月看了看,然后又收进口袋。

小姨解释说:“卡先放在我这里,你这血气胸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呢,老张的护理费,我们的伙食费,住院费,医药费,我住的旅馆费,样样都要花钱嘞!”

心月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可以独自下床去卫生间了,她希望小姨回去照顾自己的家,不要为自己耗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她也实在不想听小姨念叨对大孙子的想念,对家里牲畜庄稼的担心了。

小姨喋喋不休地驳斥了心月的建议,在她的打算里,这回她不会让侄女任性了,出院后她就会把心月带回家去,让她好好养病,好好过年,让她以后都跟自己一起生活。

“你以后的人生还长呢,小阿月。人活着就不能想太多,想多了就烦恼多,人好好的活在世上比什么都重要。我照顾你,就像你妈照顾你,哪个喊我是你姨妈呢,你妈走得早,我就要帮她管你。”

小姨一席动情的话直让心月泪流满面。

外面还是连日的阴雨天,心月在医院的回廊上来回地走,锻炼因卧床太久而萎缩的肌肉,小姨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小心护着她不被别人撞到。

心月的身体一天一天恢复起来,不需要那么多睡眠了。人睡不着的时候就容易回想往事,她觉得是时候把事情捋捋清楚了,人总不该永远混混沌沌地过下去吧。

躯体的生命失而复得,那情感和灵魂也应该重生了,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新的自己。

如今的心月已经不年轻了,思想并不像十七八岁时那样尖锐偏激,她对父亲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咬牙切齿的仇恨,对他的反感更像是从小以来情绪的惯性延伸。

如今,心月一直仇恨着的人给予了她恩惠,在金钱上慷慨地帮助了她,这导致她对父亲的情感变得混乱且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