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人找到心月的时候,她正低着头清洁客人试戴过的玉镯子。

女人站在心月面前,心月抬头微笑问好,只见对方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保养得宜,戴着玫瑰金的细框眼镜,一身素色唐装,显出一派婉约娴静、养尊处优的气质,一看就是金玉首饰主流买家的样子。

心月热情地询问她的需要,那女人却叫出了心月的名字,还要求和她单独谈谈。心月记忆里“那女人”的形象立即和眼前这位对应上了。

那女人说了来找心月的原因——心月的父亲病了,是结肠癌,此时正在本市一家肿瘤医院住院,她希望心月去看看自己的父亲,因为手术在即,吉凶难料,不想留下遗憾。

“关我什么事呢。”心月语气轻松,说完后心里一阵莫名畅快。

“我知道你怨恨我们,但他毕竟是你爸爸,他其实一直记挂着你,一直想见你,但是…我们知道你不愿意。可这次手术风险很大,万一不好了,哎,你就去看看他吧,好吗?”女人说到最后,语气接近乞求。

柜台边又来了客人,心月给了她一个虚伪的职业笑容,礼貌地说:“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那女人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而心月的内心却荡漾起一波又一波残忍的快乐。

可这快乐是短暂的,几乎转瞬即逝,往后的几天,她总是在深夜没来由地嚎啕大哭。

心月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沾上家里的这些人和事,她的情绪就会向深渊滑下去,捞都捞不住。她明明已经毫不在意了,却总会因此陷入暴躁的精神自虐。